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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说着一口苏白,顾微庭听了个碧波清爽,可其中有些行话,他听得清爽又不大懂其中的意思,一面纳闷话意,一面问:“那小本家……叫什么名字?”

“这……我也不知道,当妓女的都不会用真名接客,只现在大伙儿都管她叫混堂西施,身份太混乱了,前先是野鸡之女,野鸡凹上顾老爷,向工部局领取了营业执照,就变成了长叁妓女之女……混堂西施有些来头,上过学会说英语,去打听打听应该是能打听出来,我还听说上海地皮大亨的儿子吕少爷正要包了她一年叁节的生意,将她量珠聘去。混堂西施欲应不应,我猜她心里也是欢喜,手足的买主就是吕少爷,我猜这嘴的买主应当也是吕少爷了,点蜡烛也是吕少爷。妓家水月,深不可测哟~”

车夫花力气拉着车,还花力气说话,体力渐渐不支,每说完一句话就需要喘一口气儿。

眨眼间车已至蓝桥。

蓝桥的灯没挂,门却开着一条缝,缝里漏出一点黄光有洋床那种柔软的感觉,车夫延颈望缝隙,想从里头望出些东西,嘴上说着奇怪,今天蓝桥不应该不挂灯的。

顾微庭听车夫后半截的话时心顿了几秒,付帐时直接把整个钱包给了车夫。车夫是个老实人,忙把钱包退了回去:“要不得,要不得。”

顾微庭这才晃了神,打开钱包拿出钱付了。

车夫拿了属于自己钱,拉起车到大街上等下一位客人。

人车消失在顾微庭的视线之内,蓝桥门倏忽打开,蓝桥院子里的光四边发散开,甄钰聘聘婷婷,一只脚跨过门槛,她上穿着不可身的粉缎如意对襟女褂,下穿马面裙,腕上挎珍珠镶边的绢包,乌发斜挽在左,右边似无意地垂着缕头发。右边的耳朵上戴了一只银点翠耳坠,左耳空空。身上脂粉袭人,脂粉饰在脸上,脸蛋儿显得娇嫩吃喜。

发松波波斜在左,留下奇特的病态美,耳坠似秋千在右边晃,晃几下就把人晃晕了,顾微庭一时不知把视线放在左边还是右边。

近百日没见到顾微庭,不妨头在今日见到,人就在眼前,甄钰愣住,门槛才跨了一半,瞳孔里写满了疑惑。

但很快她恢复方才的慵然,另一只脚跨过门槛,并足挺腰站在两扇门的中间,头略低,在逆光下放出一个让人看不清的笑容:“顾老师来蓝桥是想打茶围还是碰和?不过今日蓝桥不开门,顾老师下一次再来吧,我今日要出局,也没空招待顾老师了。”

顾微庭艰难地吞一口唾沫,步履贴地无声走上去,虎口扼在甄钰的下巴上,讽刺一句:“小先生?啧,其实是弗要面孔的尖先生罢了。”

甄钰被迫抬起头,黑刷刷的睫毛乱颤,瞳孔斜溜,不敢与顾微庭偶视,笑道:“做生意的人,哪会都说实话,说实话可不就没了花头可以玩了……”

顾微庭怒气填胸,额头、脖颈与手腕上起了一条条青筋,他咬住牙关强忍着没发作出来,眼圈儿有了红意,横拖倒拽,把甄钰拖拽到她的屋子里,摔在床上。

甄钰身上的对襟女褂偏小,将胸围衬托得令人心猿意马,顾微庭叁两下就剥光了她身上的衣裳,剥去上衣后手顿了几秒。

裹着乳儿的,是两片式的西洋胸罩,是他送的胸罩,颜色旧了不少,想来前先一直穿,顾微庭心情复杂:“穿着我买的内衣去出局?甄钰,要拿个爱克司镜放在你胸口窥一窥,才知你有多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