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2 / 2)

她一路交代下来,沈太君、牧碧微都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见她好容易住了嘴,端起茶碗,牧碧微瞠目结舌道:“你……你这儿怕不得有上百万的家私?”

“上百万?”何氏瞟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也太小觑我了!我给海郎和三娘预备的家产,加起来统共有三百多万银子!”

饶是沈太君出身世家、又主持牧家上下多年,牧碧微也是锦绣堆里长大、亦在宫闱里尽享富贵,也不禁被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

须知道大梁如今经过高祖、睿宗两朝励精图治,虽然姬深登基以来一直以昏庸好色出名,然前有蒋遥、计兼然,后有聂元生暗中操纵,所谓上昏下清,也显露出繁华昌盛之色,即使是邺都的物价,一斗米也才几文钱,寻常中等人家,一辈子能攒个几百两银子的家私,已经足以叫人羡慕了——三百多万银子——这数字足够和国库比了!

“当年前魏乱了十几年,但实际上打从昭帝的时候,许多地方已经各自为政了,神武帝登基后固然稳住了局面,但神武帝在位统共也才几年?”何氏微笑着解释道,“我家先祖从昭帝时就开始预备天下大乱,趁着乱局,收取了不少好东西,因此身家颇为丰厚,只不过何家始终没能出个朝官之流,担心树大招风,对外也就表现得与寻常富户差不多……实际上……”

她笑了笑,不说了。

牧碧微很是无语的看着那只木匣道:“这些都给何衍?”

沈太君也有些迟疑,只是何衍是说好了过继给何家的,如今牧家反而是他外人,倒不好说出推辞的话来。

何氏挽了挽镯子嫣然笑道:“这怎么可能呢?”

沈太君才松了口气,不想何氏却道:“里头有一成是给牧家的。”

“这怎么可以?”沈太君一惊,忙道。

何氏道:“老太君先别急,且听我说,我是拿老太君当长辈看的,再者我妹妹做老太君的孙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家是个什么样子,我想老太君也有耳闻……只是老太君惯来心善,想必是什么都往好处想的,然而何家再怎么有钱,终究难脱商贾名声!何衍虽然过继给海郎,但血脉上总也是牧家的子孙,我想老太君也是疼他的是不是?”

沈太君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何氏就趁势道:“既然如此,我想将他寄在牧家养,老太君看行不行?一来何氏门第家声都去牧家甚远,二来海郎去世的时候尚未取妻,若是交给我阿娘养呢,说起来我阿娘年岁也大了,难免有疏忽的地方……到底小孩子还是跟着生身父母长大的好呢!何况我敬重老太君的品德,也盼望衍郎能够有福气常在老太君跟前听一听教诲,却不知道老太君肯不肯收留他至成年?”

“我怎会不愿意呢?”沈太君虽然是个从不说别人家坏话的人,但也是赞成将何衍放在牧家养的,如何氏所言,虽然过继了,血脉上总是她的孙儿,牧家向来人丁单薄,牧碧城到现在才定亲,牧嵘和鸢娘加起来也才只是两个孩子,沈太君年纪大了,如今也没别的想法,就盼望着子孙都好,牧家子嗣兴旺,即使何衍不姓牧,到底在跟前看着也喜欢,因此连忙道。

何氏就笑着道:“但衍郎总归是何家的人呀!总不能叫他在牧家白吃白住罢?”

何氏虽然寻了这么个理直气壮的理由来,但沈太君也道:“小孩子家吃喝哪里用得了太多?”

沈太君除了不想收下这笔巨资外却还有个担心,那便是何衍既然养在牧家,若是比照着何氏这笔钱来养,该多么豪奢?就算不说被外头有心人注意了疑心,单是牧家内部,牧嵘这个正经的嫡长曾孙和鸢娘这个嫡曾孙女,若是过得与何衍差距悬殊,小孩子之间不和睦,长辈看着也不成样子。

“我是慕着老太君的家教才替衍郎请求牧家抚养的。”何氏哪里看不出来沈太君担心的,忙道,“自然没有对老太君指手画脚的道理,只是老太君年岁已长,膝下也有正经的曾孙在,还要费心抚养衍郎,我总也要代他封笔谢礼。”

“方才都说了咱们两家本来就是亲戚,既然是亲戚,彼此之间代为抚养个孩子又算什么呢?何况照着你家海郎算,衍郎也是我家大郎的外甥,难道我牧家窘迫得多个孩子就开不了锅了吗?”沈太君坚持道。

何氏又推了几次,沈太君总不肯收,到底还是牧碧微看出何氏真正的用意,帮着说话:“既然何姐姐一定要给,反正她也是为了衍郎,祖母不如且带回去,只是咱们家也不可能缺了衍郎的衣食,且等他长大了交给他自己处置罢。”

牧碧微开了口,沈太君又被阿善暗中使了眼色,虽然还是不明所以,但看看时辰也快要出宫了,只得亲自收存起来,又表示一定原封不动的将来交给何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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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沈太君,牧碧微和何氏各回各宫,当晚,聂元生过来探望姬恊,牧碧微打发了其他人,将前几日吃橘子的事情说与他听,爱怜的笑道:“你不晓得今儿个何氏过来见祖母,说她给我大兄次子起的名字,只是朝着他笑了笑,他就嘟着嘴不高兴呢!”

“倒是个记仇的。”聂元生静静听着,微笑道,“看来他如今也记人了。”

正说话间,姬恊流着口水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就猛然扑到他身上,聂元生一愣,随即欣喜的将他抱起,姬恊就顺势抓着他衣襟——聂元生还没高兴他这样主动的亲近,不想姬恊就拿他衣襟胡乱一把擦起了自己的口水,擦完便嫌弃的咿呀起来,推着他胸膛、蹬着腿,要回榻上。

牧碧微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这几日连我也被他骗过几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做派,明明他身上就别着帕子,他就是不肯用,非要拿旁人的衣裳来擦拭,还非要是衣襟上最显眼的地方!”

聂元生低头看着自己衣襟上果然被濡.湿了一大片,不觉哭笑不得:“我倒他要我抱呢!”

“他啊可才不爱让人抱,如今倒是喜欢爬得紧。”牧碧微道,“阿善说也到了学步的时候了,不能叫他经常爬,免得爬习惯了不肯走。”

聂元生闻言,想象了下姬恊终日满地爬的模样,顿时面色一紧,慎重道:“这事还是听一听阿善的。”见姬恊又在榻上爬开了,赶紧伸手将他抱起,姬恊挣扎几下见挣不开,就要张口开始哭闹,牧碧微忙将他抱了过来,姬恊认得经常见面的生母,这才止了声,又嘟嘴看着聂元生咿呀着不高兴。

“这回我也被记恨了吗?”聂元生失笑,伸手捏了捏他面颊,顿时被姬恊伸手拍中,牧碧微哄了他几下,见他有些累了,就低声叫进阿善,叫她带着姬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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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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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报恩

安置了姬恊,牧碧微不及与聂元生温存,便慎重道:“曲氏知道咱们的事!”

聂元生并不意外:“我听说你宫里的葛诺和挽袂被右娥英指为曲氏的人并谋害恊郎,而后你没为他们求情,却为曲氏求情,就知道了。”

牧碧微闻言不免对他有些埋怨:“那你还到今日才过来?”

“当时我想若是曲氏所提的要求你不能接受,事情当真曝露出来,总也要有条退路。”聂元生摸了摸她的鬓发,柔声道,“所以才有所拖延,你莫要生气。”

牧碧微不信道:“如今人在宫闱,恊郎又还这样小,事情瞒着还能过,若是泄露,还能有什么生路呢?”

聂元生笑了笑,俯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牧碧微顿时张嘴欲呼,聂元生早有准备,一把捂住了她,低声道:“恊郎被阿善带在隔壁睡着呢!”

“你……你从几时开始筹划了?”牧碧微大惊失色,用力推开他手问。

“很久以前……”聂元生露出沉吟之色,道,“你也看过那封信了,这件事情,祖父临终前告诉了我,当初收取宫妃贿赂,就是为了……”

牧碧微张了张嘴,道:“那……南齐那边的……”

“祖父生前派过人,但至今我还没有见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聂元生摇了摇头,道,“不过纵然是,距离祖父去世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人心多变,究竟不能完全相信!”

他抚摩着牧碧微的脊背轻声道,“只要你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牧碧微又哭又笑道,“你当我很高兴……嗯,你想方设法的帮着高七夺取飞鹤卫的位置,又将苏家从营州逼到邺都,原来是为了此事吗?可是为什么又要楼万古到营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