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钟泽和父母一起走亲戚时发现自己母亲经常走神, 还有意无意地避着自己。因为想不通这是个什么道理, 钟泽在和叶棠视频时就顺嘴问了一句。
养了二十四年的儿子突然多了个生物学上的“亲妈”, 叶棠不难想象钟泽母亲的复杂心境。只是这种心境不该由叶棠点破, 是以她并未直接告诉钟泽答案, 只是问钟泽改天她能否上门拜访,她想与钟泽的父母打个招呼。
钟母钟父从钟泽那里听说叶棠要来, 钟父还好,反应没那么大,钟母却是有点别扭。
别扭归别扭,钟母还是同意了让叶棠来家里的事。于是年初三叶棠就看见钟母如临大敌地到家门口来迎接自己。
“不好意思, 突然就提出过来打扰。”
语速不徐不疾, 目光坦坦荡荡。说话的叶棠微微一笑, 把手里的水果点心并着一些零嘴小事送到了钟母钟父的面前。
钟母钟父身居高位,见多了言笑谄媚的人。叶棠虽然也带了见面礼过来,但她带的见面礼说不上隆重,也绝不算寒酸。她带的见面礼就是一般人家亲戚串门儿时会带的见面礼, 这样的见面礼不用说确实是在示好,但示好的同时又无一点巴结之意。
“哈哈,来就来了, 还带什么东西。欢迎啊,欢迎。”
钟父见钟母还在打量叶棠, 便打着哈哈自己接过了叶棠手上的东西,邀叶棠里边儿坐。
在这个四处都是高楼大厦的时代里,钟家这古香古色的四合院让人有种穿越回70年代的错觉。叶棠见多了各朝各代的建筑, 倒也不觉得四合院有什么稀奇。她跟着钟母钟父走,一路上目不斜视,既不乱看,也不乱问。
“那妈、爸,还有唐唐,我去上班去了。”
别人过年那都是年假至少十天半个月,钟泽这个一线警官没法那么悠哉,他年初三就得上工,和兄弟们一起去巡逻维持治安了。
钟泽不好在自己父母面前管叶棠叫“妈”,他就学着唐笑,和唐笑一样管叶棠叫“唐唐”。
听到钟泽的话,叶棠并没有马上作出回应,她只是转向钟母,等着钟母出声。
还以为叶棠会抢着应下儿子的话,好在自己面前宣示母亲身份的钟母顿了顿,见儿子丈夫乃至叶棠都等着自己第一个开口,这才面容严肃地颔首,老沉地“嗯”了一声,叮嘱道“晚上早点回来吃饭。你、她”
做了二十四年的妈,钟母语塞。对着钟泽,她既不想承认叶棠是钟泽亲妈,可又不想因为不承认叶棠的存在,继而伤了儿子的心,让儿子和自己离了心。
“是啊,阿泽,今晚早些回来吧。难道你要丢着我这个朋友不管一整天”
叶棠很自然地接过了钟母的话。
钟泽是钢铁直,可铁汉也有柔情。能注意到自己母亲有意无意避着自己的他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明白了钟母的忧虑。
钟母是在怕。怕儿子被人抢走,怕儿子不再把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妈当成一回事儿。
叶棠明白钟母的这种心境。也明白钟母不可能把自己这些千回百转的心思说给钟泽听,所以她来了,主动告诉钟母我不是来同你抢儿子的。
钟泽很想问自己的母亲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妈就是妈,生他养他的都是妈。亲情难道还要拘泥于遗传基因吗
转念一想,钟泽又觉得惭愧。他是这么想的,可他妈妈和爸爸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么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认真地传达给妈妈爸爸知道,不会读心的妈妈爸爸又怎么会知道他是这么想的说来说去,还是他这个儿子疏忽了妈妈的心情,这才让妈妈担心了。
“知道了。今天晚上我一定早些回来。”
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找时间和钟母好好谈上一谈,钟泽朝着叶棠投去感激的眼神。
叶棠心领神会,含着笑点了一下头,像是在说不用客气。
和钟泽做朋友,而非给钟泽当妈,这是叶棠发自内心的选择。
为人父母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的镜子。看着钟泽叶棠就能明白钟母与钟父是一对很好的父母。叶棠哪里愿意伤害这样一对父母,从这样的父母手中夺走他们引以为傲的孩子
钟泽走后,钟母望着叶棠那张过于年轻的面庞,倒是有些羞愧了她还没见过面前这个知书达礼的女孩儿就把这女孩儿当作和自己抢儿子的女人现在想想,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叶棠见钟母尴尬,主动打开了话匣子。钟母能做到上将,自然也不是个难相处的人。等钟泽下班回来,叶棠和钟母已经像是一对姐妹那样在翻看钟泽小时候的照片了。
“哈哈哈你不知道,阿泽他七岁还尿床呢你瞧你瞧,这个冲天小辫”
“别的小朋友都画红眼影,怎么阿泽画了个紫眼影”
“哎哟你不知道这小子说紫的比红的好看,愣是要老师给他画紫眼影,还要画的浓浓的”
钟母一本正经地在自己脸上比划着“最后这小子把自己画成眼睛上挨了两拳的样子才满意了”
被翻出幼儿园尿床照和小学文艺汇演反串女生照的钟泽听见叶棠和钟母的笑声闻言在房间门口表示打扰了。跟着光速后退,撤到厨房里和他老爸一起洗手作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