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2)

他立在屏风旁,没有说话。

年年觉得他有些奇怪,没有多想,随意将氅衣披好下了床。谁知脚刚着地,她腿蓦地一软,向前跌去,扑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她的老腰,她的腿。年年这才感觉到腰酸腿软,虚弱无力,小腿肚还在哆嗦着,心下暗咒一声,恼羞成怒:“不许笑,都怪你!”

聂轻寒接住她,声音温和,态度良好:“嗯,都怪我。”顿了顿,问道,“能自己走吗?不然,我抱你回去?”

年年更羞恼了,一口否决:“不行!”他定是故意的。真要被他抱回内室,岂不是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了她的狼狈?到时,她的脸都要丢尽了。

聂轻寒想了想:“要不,叫你的丫鬟过来,扶你过去?”

年年再度否决:“不行。”顿了顿,心不甘情不愿地改了主意,“我今夜留在这里,不回内室了。”

聂轻寒一时没有吭声。难不成他还敢嫌弃?年年不高兴了,凶巴巴地瞪他:“怎么,不可以吗?”

他道:“我怕我会把持不住,到时你又生气。”

年年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他的脸呢,这种话都说得出?黄昏时折腾了这么久,他居然还嫌不足吗?

聂轻寒见她一副快要炸毛的模样,眼中笑意闪过,忍不住低头啄了下她红红的樱唇,抱起她去了外面圆桌旁:“先用晚膳吧。”

他向外吩咐一声,很快,琉璃和珊瑚提着食盒进来了,翡翠虾仁,四喜丸子,拍黄瓜,清炒菜心,配一碗山药粥,一碟玫瑰卷,清清爽爽的,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年年已经饿得没了知觉,连喝了三碗粥,胃里总算好受了些。

珊瑚服侍她漱了口,净了手,禀报道:“郡主今儿出门的时候,临川王府送帖子来了。郡主和琉璃姐姐都不在家,奴婢代收了帖子,临川王妃邀请郡主和姑爷后日去临川王府做客。”

书案前,聂轻寒书写的手微微一顿。

年年精神一振:来了吗,她期待已久的,绝对可以和男主一拍两散的剧情终于要来了吗?

正当开心,聂轻寒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能有机会见到他,你就这么高兴?”

年年:???

第40章 第 40 章

临川王乃当今延平帝胞弟, 身份尊贵, 深受天子和太后娘娘的宠爱。临川王府选址亦得天独厚,紧靠宫城西华门,闹中取静, 占了大半座进贤坊。

天工坊到进贤坊, 几乎要跨越大半个京城。滕远舟提前到车马行雇了车,等到宴请那日, 夫妇俩出门, 却发现胡同口停着一辆雕饰华丽的朱轮青帷车。见到他们出来,有人迎上前来,笑盈盈地道:“郡主, 奴婢见过郡主。”

年年循声看去,却是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年轻女子,那女子二十余岁的模样,穿一件绿绸褙子, 容貌清秀, 望着她含泪带笑,神情激动。

年年认了出来, 惊喜道:“棠枝。”

棠枝原是顺宁郡王府的丫鬟, 一直在竹涛院服侍, 跟着夏拯学习医术,后来被顺宁郡王赠给了在郡王府避难六年的燕蓉,跟着燕蓉一起来了京城。看她现在的打扮,应该是在临川王府嫁了人。

棠枝道:“王妃怕郡主出行不便, 特命奴婢来迎接郡主和聂公子。”说着,转向聂轻寒,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一礼,“见过公子。”聂轻寒在静江府时和夏拯交好,棠枝自然是认得他的。只不过,那时候聂轻寒还是郡王府的杂役,如今已大不一样。

年年问:“师父怎么知道我们没车?”

棠枝笑道:“是世子特意提醒王妃的。”

段琢啊。年年心生钦佩:作为终极反派,段琢还真是时时刻刻记得恶心聂小乙,拉起仇恨果然比她还敬业。

顺便还刷了把她的好感。

原文中,福襄跟着聂轻寒到京城后,吃穿用度也就罢了,出行居住的条件更是一落千丈,紧接着又因和段琢私会,被聂轻寒禁了足,对聂轻寒的不满累积到了极点。

去临川王府赴宴,正是矛盾集中爆发的一个点。滕远舟准备的是雇来的骡车,令她只觉颜面无存。这样的车去临川王府,去见曾经的故人,将她的落魄和不如意明明白白地展现,临川王府的下人会怎么想,燕蓉会怎么想?

从来高傲的小郡主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这个时候,段琢细心,提醒燕王妃派马车来接她,顿时令她心生感动。

从前的种种情谊尽上心头,福襄心里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要不是当初的阴差阳错,她早就嫁给了段琢,成为王府世子妃,又如何需要跟着聂轻寒吃尽苦头,受人耻笑?

她越是这般想,心下就越恨,对这桩婚事就越不满,以至于在临川王府,在段琢再次出手助她时,她心中的那道堤防彻底坍塌,再也不愿克制对段琢的情感。她答应了段琢帮着对付聂轻寒,踏出了丧命的关键一步。

年年忍不住看了聂轻寒一眼,聂轻寒神色平静如故,看不出丝毫端倪。她露出笑来:“阿琢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

棠枝道:“世子和郡主打小相识,郡主的事,世子哪一件不是放在心上?”棠枝心中遗憾:当初听说段琢求娶郡主,她暗暗高兴了很久,却没想到,命运弄人,郡主竟会嫁给出身低微的聂小乙。她心中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欲要扶年年上朱轮青帷车。

年年看向聂轻寒:“聂小乙,你不上车吗?”

聂轻寒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年年露出讶色。他眼中闪过暗色,垂下眼,淡淡道:“郡主上车吧,我坐骡车便成。”

年年哼道:“那骡车又脏又破,有什么好坐的?”

他垂着眼没有说话。

年年撇了撇嘴:“随你。”扶着棠枝的手上了车。琥珀提着礼物在后跟上。

车中布置得极为舒适,地面铺着柔软的织花波斯地毯,车椅上垫着雪白的羊毛垫子,几个大红漳绒软枕散放着。固定在车上的小几上,放着果盘和点心,车壁上,甚至还挂了一丛开得正艳的月季点缀。

年年惬意地倚在软枕上,望着一旁寒酸破旧的骡车,心想怪不得原文中的福襄心理落差那么大,这天上地下的,对比也太强烈了。

*

与此同时,临川郡王府东,世子宅邸。

一张黑白形影图摆在干净得过分的紫檀书案上,段琢立在案前,从来璀璨如星的美眸死死地盯着那张画像,浑身如堕冰窖。

画上之人剑眉斜飞,凤眼幽黑,隆鼻薄唇,明明是冷情端凝的长相,偏左眼眼尾下带了一颗泪痣,为他清冷的气质凭添了一股风流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