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数千里外,凤湘剑派山门之中,一名方面大耳的道人忽被惊动,他朝西地望了一眼,面色凝重,沉思片刻,吩咐身边童儿道:“大敌将至,速去传令,命陈渊携弟子去藏丰仙城暂避,不论何事,无我法旨,不得出来。”
身边童子见他说得严重,不敢多问,一揖之后,就脚步飞快地去了。
这道人稍作思索,又以法力捏了两道求援符信出来,往天中一发,便分往青宣宗与苦心门飞去。
东华洲,溟沧派。
沈柏霜乘风而上,须臾到得浮游天宫一处偏殿之外,才落下身来,一名童子自殿内出来,恭敬执礼道:“沈真人,掌门请入殿。”
沈柏霜衣袖一振,信步入殿。
三月之前,他破悟玄关,终是一举踏入象相境中,今次成就洞天之位后,掌门秦墨白第一次召他入见。
於此三大重劫之际,溟沧派却又添一位洞天真人,各派俱是震动,六大魔宗自斗剑之后,这数十年来动作不小,可得知此事后,也是收敛了几分。
入到里间,见秦墨白端坐玉台,顶上波涛浩然翻卷,势若无穷,看一眼就觉身躯沉沉,忙把头一低,上去见礼,道:“掌门师兄有礼。”
秦墨白笑道:“师弟免礼,且坐下说话。”
沈柏霜再是一揖,到了一旁坐下。
秦墨白与他寒暄几句,又说些修道之上的感悟心得,才转入题中,道:“前曰祖师堂中,禁碑自鸣,当是又有一处封禁被破解了去。”
沈柏霜面色平静,今曰寻他来,便早已料到定是有事差遣自己,便道:“掌门师兄可知那封禁在何处么?”
秦墨白道:“东胜洲。”
沈柏霜略一思索,道:“可是张师侄所去之地?”
秦墨白颌首笑道:“不错,我遣他前去,正是要他设法除此隐患,只是封禁解后,天机有变,那底下妖物似有脱劫之象。”
沈柏霜神色肃然,道:“听闻祖师封禁妖魔,俱是上古奇凶之物,张师侄道行虽为同辈翘楚,可对上此等大妖,恐也非是其对手。”
秦墨白缓声道:“我正是为此事才唤师弟来此。”
沈柏霜道:“师兄之意,可是要小弟前往东华相助?”
秦墨白淡笑道:“我交予他这事,还有暗中考校之心,你去之后,他若未遇险境,便不必现身,且看他如何化解,要是无法应对,你再出手救他不冲。”
沈柏霜神色微动,随后缓缓点头。
如今门中十大弟子,凡修至元婴境者,皆是在外历练,但遍观下来,唯有张衍这处最是难为。
可他非但不觉是苛待,反而是能看出掌门对其极为看重。
门中能成洞天之位者,无不是由十大弟子之中拔选而出,可真正能得门派倾力栽培者,却是寥寥无几。
譬如他自身而言,纵然为卓御冥大弟子,仍是一路坎坷。
此一辈弟子正逢三大重劫,这既是劫数,又是千载难逢之机缘,是以其背后族门师长皆在发力,争斗可谓激烈。
此刻谁能为宗门立下大功,谁便有机会先一步踏入天门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沈柏霜出了浮游天宫,他望了天际一眼,随后把身一晃,轰隆一声,一座如山似岳的拔天法相巍巍而起,上矗天穹,下伏诸峦,水绕云徊,气正清崇,四方有白虹浮波,溘溘喧空。
他成法之时,秦玉曾赞言“清洒瑶琨云蒸岳,天霜一洗映水白”,因而其法相名号谓之“霜天云岳”,此刻只见这尊法相朝上一涌,一声惊空大响,已是势出云表,鸿飞天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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