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感觉到主人的急切,撒开四蹄狂奔,将身后的兵马远远甩开,一马当先,急冲而去。
骑兵对步卒其实并不占多大优势,且就算一个骑兵对三个步卒,也是极大的损失,慕含章蹙眉看着这些人如此不要命的冲杀,却是为何?
“嗖嗖~”慕含章一惊,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一把箭矢穿过他刚才站的地方穿透了中帐帐篷。抬头看去,满目流箭飞矢,这些人竟不是骑兵,而是弓马兵!
骑兵对步卒本就不占优势,纵然是一对三也很不划算,但若是弓马兵,箭矢杀伤力极大,的确能使得营地伤亡加重,但会骑射的兵便是精兵,西南王下血本来攻打大营,定然是有目的的,而这个目的……
“嗖嗖嗖!”无数的箭矢朝中帐射来,慕含章隐约觉得,这个目的,或许就是他!转身迅速朝人多的地方跑去,箭矢不可近攻,越靠近反而越不易被伤到。
“军师小心!”右护军回头看到慕含章在躲避流箭,一把将他拽到身边,塞给他一把短刀,“莫离开我!”
慕含章将刀横在身前,抬刀挡住马上挥下来的长矛,右护军横刀一砍,顿时将持矛的手臂砍下来,一脚提在马肚子上。
“啊~”马上人惨叫一声摔下马来,一旁的步卒立时补上一刀将其砍死。
“军师可真是全才!”给他短刀不过是以防万一,却不料军师竟然真的会两下,那刀法精准,招式简练,纵然缺少内力支撑,技巧却是毫不含糊。
慕含章勾唇一笑,并不答话,与右护军后背相贴。他经脉脆弱练不得武,却不妨碍他连这些技巧练习,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病秧子,加之对练武着实向往,慕含章常偷偷看父亲练剑耍枪,将招式一一记下来,晚间在自己的院子里偷偷练习,日积月累,便练成了些保命的招式,身体也渐渐好转。
骑兵突袭,在于迅猛,如今被拖住了脚步,又找不到攻击目标,被步卒人山人海淹没,渐渐熄了锐气,被逐一消灭。
慕含章刚刚松了口气,不远处再次传来马蹄,心中顿时一紧,抬头看去,黑马银甲,一人一骑自天边绝尘而来,紧抿的唇缓缓勾起,他的小勺回来了!
景韶夹紧马肚子朝营地冲去,远远的看着其中的混乱,越来越近,身着青衣的人于一群暗色兵卒之中是那般的显眼,一把带血的短刀被慕含章握在手中,却给人一种那其实是一把长箫的错觉。看到他安然无恙,一颗提到喉咙的心总算落了下去,景韶不禁咧开嘴角,朝着自家王妃奔去。
正在这时,异变突起,一骑隐在帐篷之后的敌兵突然跃出,朝着青衣长衫的慕含章挥起了长刀。
“君清!”景韶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攥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那长刀巨刃挥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鲜血飞溅,只觉得天地之间骤然灰暗,只那一抹鲜血醒目刺红!
“不~”嘶吼着冲上前去,景韶拔出腰间长剑,喀嚓一声砍掉了马上之人的脑袋,顿时血溅三尺!小黑扬蹄,将那半立起来的马匹重重踢开,露出马后的人。
“军师!”右护军回过头来,惊怒地大吼一声,伸手去接,却有人比他手还快。
景韶腾身跃下马,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双眼赤红,声音颤抖:“君清,君清!”
“嗯……”慕含章痛哼一声,捂住受伤的肩膀,鲜血从修长白皙的指缝间汩汩流下,勾起有些发白的唇笑道,“小伤,你别急……喂!”
景韶看着那不停冒血的地方,心痛得无以复加,打横抱起怀中人就朝王帐走去,大声道:“找军医来,快!”
不必顾及保护军师,右护军提刀大骂一声:“妈的,敢伤我军师,杀!”
“杀~”兵卒闻言,纷纷朝着所剩不多的骑兵冲去。
“君清……”景韶不停地唤着怀中人,怕他昏过去。
“小勺,我没事,你别怕。”慕含章靠在他怀中,这伤只是皮外伤,本想嘲笑一下这家伙大惊小怪的,但感觉的抱着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终是不忍心苛责,用带血的手握住他的轻声安慰道。
54第五十四章 阳春面
景韶紧紧抱着怀中人,前世在牢中的那一幕不停地在眼前浮现,让他一阵一阵地后怕,今日若是再晚上一步,他的君清可能就成了刀下鬼。
“王爷,军医来了。”右护军拽着军医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然后看到军师靠在王爷的怀里,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
左护军也跟着走了进来,看到如遭雷击的右护军,忙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慕含章见有人进来,便放开了景韶的手。
景韶抬头看了一眼那军医:“还不过来!”因着是皇子出征,太医院特调了一名年轻些的太医随军,所以对于这军医的医术,还是勉强信得过的。
“是!”那军医忙走上前去,把药箱放到一边,看了看慕含章的状况,伸手去拉他的衣襟。
“你做什么!”景韶一把攥住那探向自家王妃胸口的手,瞪着赤红的双眼道。
“王……王爷,臣……得把衣襟拉开看看伤口。”军医被吓了一跳,被这样的成王瞪着,说话都有些磕巴。
景韶听得此言,顿时不乐意了,要把自家王妃的身子给别人看!但这又没有办法,治伤要紧,深吸一口气,抬手亲自去解怀中人的衣襟。
“嘶……”伤口处的衣衫自然破了个大口子,血与衣衫已经黏在一起,拉扯之间便会疼痛,慕含章忍不住轻吸了口气。
景韶立时不敢动了,小心挑起破烂处的布料,刺啦一声撕开,快速剥了肩上的衣襟,露出了被鲜血染红的肩头。但见一条三寸长的伤口从肩膀蜿蜒到锁骨,还在不停地冒出血珠,看起来颇为狰狞。
军医被成王气势所慑,不敢上手,便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启禀王爷,幸而躲避及时,这刀伤既没有伤到筋脉更没有伤到腑脏,用药包扎一下便可。”这军营之中,也没什么好药材,且又不是那些娇弱的皇亲国戚,他也就没提开补血的汤药之类的。
景韶看着怀中人发白的俊颜,心疼的不得了,伤口这般大,过几日还要行军,路上颠簸,定然不好愈合。
军医见王爷没什么表示,就从药箱里拿出了治刀伤的金疮药。
“叫卫兵打一盆热水来,你们都出去。”景韶直接把药夺了过来,没有给军医任何提起上药的机会,挥手把人赶了出去。
将怀中人轻轻放回床上,景韶起身去拿东西,就看到左右护军像两个大木桩一样杵在那里,顿时冷下脸来:“营中现在乱成一团,你们两个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属下告退。”左护军立时告罪,拽着右护军就走了出去。
“小左,我怎么觉得王爷与军师之间……嗯,有些不对劲。”右护军苦恼地挠挠头。
左护军瞥了他一眼,拖着他继续向前走。
“哎哎,你怎么不理我?”右护军边走边试图踢左护军的屁股,奈何被拉着胳膊,腿太长撇不过来。
“你站这里说话王爷能听到。”左护军面无表情道。
“啊!”右护军惊叫一声,加快脚步拉着左护军快速跑开了。
景韶用温水浸湿一块软绸,细心地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没有用军医给的药,而是拿出了青玉小瓶。这药涂上去不会增加疼痛,很快就能止血。
“你不是还有一种西域的药吗?用那种吧。”慕含章抬起未受伤的右臂,挡住了景韶开瓶的动作。战事紧张,随时都会拔营,这药虽好,但伤口愈合并不会加快,他记得新婚那日景韶给他治下唇的那种药能快速愈合伤口,那样当不会影响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