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毒进了五脏,已经……”看着眼前的女人惨白的脸色,郎中也不忍说出那死的字眼。
“不会的,定是你不会看病,在这儿蒙混我,走,若柳,我们不在这看。”
“我这都看不好的病,劝你也别再寻别的医馆了,我们董家世代行医,还未曾诊错过一例病症。若你信得过我,我开剂汤药,还能让他醒过来,在和你说些体己的话,交代一番。但若是这样,恐怕就难说了。”郎中想必也见惯了这样的情形,没甚怪意的好心提醒着。
郎中的这些话更像是晴天霹雳的响在了米凡的耳中,紧紧的攥住若柳无力搭在一侧的手,不敢放手怕是放了就便是再也抓不住,口中喃喃的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你别吓我,若柳,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是喜欢遥遥吗?我带你去云月找她,好不好?”
看的出眼前的女人对这个一只脚已近鬼门关的男人用情至深,郎中无奈的摇着头,到了后堂配好了药用砂锅熬上。
“先给他喝下去吧!”郎中将熬好的汤药递到了米凡的手中,可是那手抖得厉害,竟连这个小巧的碗都端不住。
“这个是?”米凡握着若柳的手抖得厉害,全身上下都是彻骨的冰寒,仿佛从骨髓中都能透出寒气来,一直渗透到滚烫的心里,霎时的冰冻封存了热切跳动的心。
“这个药能暂时抑制住他体内的毒性。”郎中沉声解释道。
“能控制几天?十天成吗?”此时她的心里没有别的,心底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她不能让他死,她要救他,哪怕是孤注一掷,她也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或许宫中的太医医术高明能救得了若柳也不可而知!又或者传闻中说的月如烟的医术也高深莫测兴许也能救得了眼前的男人。从这儿追上云舒遥最迟也要十日,所以她问向郎中,能不能撑上十日,心里执念着想着,只要是撑到见了月如烟,若柳的病就会有所转机。
虽是不知米凡为何这般相问,但那郎中还是略点了下头,道了句:“应该可以。”
“那能有劳婆婆给我们寻个马车吗?我想带他见他最想见得人。”米凡恳切的眼神看着的郎中,掏出了一点碎银子放在了郎中的掌心里。
郎中沉声应了声好,便交代着米凡趁着热将药给昏迷不省人事的若柳喂下,便去准备马车去了,其实她本不爱管这些事,但米凡的那一声婆婆,拉进了她们的距离。
待米凡将汤药喂下去,郎中也已安排妥当,只等着她们过去,米凡将若柳背到了马车上,又谢过了郎中,便交代着郎中一并给招来的赶马车的女人向着云月国的方向行进。
想来这郎中也是好心之人,知道若柳的身子单薄,经不得颠簸,竟是在车厢里铺了好几床厚厚的褥子,这样若柳躺在上面,倒是让米凡放心了些许。
“嗯……”终是在期待中哼出一声弱不可闻的声音,让米凡攥着的手收紧了几分。
“若柳,若柳,你醒了吗?”
那双好看的眼眸连睁开都像是没有一丝力气,挣扎着终是睁开了一条缝隙,看见了眼前哭得眼睛通红的女人,“你不是走了,吗?这是……”干渴的嗓子带着无力的沙哑柔楚。
“我说过,我,不会,接受,你,的。”见米凡没有回话只是红着眼看着自己,若柳继续断断续续的低声说着。
“即便你不接受我,我们还是朋友吧!若是朋友我就不会不管,你心里想见遥遥吧!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现在就是在死神来时才知道,感情在死亡面前真的微不足道,若是他能高兴,接不接受又有什么关系,虽是心里还有些酸涩,但终究释怀了些许。
明显就能看出自己说完那个他即使是昏迷中还呼唤的名字,那眼眸中闪过一抹生动的光亮,不知为何又黯淡了下来,“我,不想,再见她。”
“为什么?你昏迷之时都唤着她,怎会不想见到她!”米凡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沉声问道。
看的出若柳唇角扯动一丝苦楚,“我,伤害了她,想必她也不想再见到我,再说,我这副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再见她又有什么意义!”
第一百一十一章——刺杀
“其实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若不是朝堂动荡,女皇飞鸽传书,遥遥她,她不会走,定会留下来寻你。”米凡终是不忍看到若柳那副心灰意冷比着死还让人心寒的样子。
“你没有骗我,当真?”说话间若柳已经撑起了半边身子,狭长的凤眸中闪现着一抹晶亮的光彩,轻吐出口的话语带着一丝惊喜。
米凡轻嗯了一声,清丽的眸子看着脸露喜悦之色的若柳,心里的酸楚无人能知。
眼前那张热切中还有些患得患失的脸,灼的她的心生疼,终是不愿看到,撩起车帘,看向远处,但远山绿水的景致在她眼前就是一纵即逝过眼云烟。
许久的无语,除了车辕的吱扭声便是坐在车辕上赶车的女人挥动鞭子打着马背的声音。连带着赶车人也顿觉诧异,刚还听着说话的动静,怎的又没了一丝一毫的声音,可这便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把车赶好将她们送到地方才是正理。想及此,手中的鞭子更是欢快的挥起,那马儿更是撒欢的扬蹄向前疾驰。
“你说朝中动荡?”不知过了多久,若柳才回味过这句,问向从嗯过一声便一直缄默不语的米凡。
“说是二皇女逼宫谋反,现已经召回了大皇女,遥遥也往回赶,也不知朝中现在是何情形。”
若柳腾地一起身便是扯动了头上的伤口,闷哼了一声。
“你怎么样,是不是又痛了!”米凡上前焦急的问着,眼眸中满含着担忧。
“我,没事,你能让这车再快些吗?我怕有人要加害她。”
“谁?加害谁?”米凡不明若柳为何说出这句不着边际的话,反应过来便是接着问道。
“大皇女,其实我就是大皇女派来的,可惜我,我终是没有下手,可我想大皇女应该知道我没有照她的话做,应该又有了新的计策。”
“大皇女,听遥遥说,大皇女很是憨厚耿直,终日镇守云天关,再说和遥遥还合伙经营着一个金矿啊!怎么会?”米凡带着一丝疑惑问向若柳,只听说过这遥遥和二皇女不合,怎的现在大皇女也不是一伙的,那么在遥遥不知的情况下,处境定是很危险的。
米凡正思忖间,若柳已经起身撩起车帘,对着外面赶车的女人沉声说着:“大姐,我们有要紧的事,麻烦你再快些。”
赶车的女人条件反射的向后转过头来,霎时却惊得手中的马鞭差点掉到地上。刚才上车是那个女人抱着这个男人上的车,没有看清这男子的容颜,可这一看,明眸皓齿,婉如柳的眉加上不点而朱的唇,当真好看的让人不禁心生向往的想着多看几眼。
“好生的快些赶路。”米凡沉沉的声音唤回了一瞬不瞬看向若柳的眼神,那赶车人被说个正着,竟是脸有些微红的转过身去,平复了一下心绪才似是正常的挥起了鞭子。
“这样颠簸着,你的身子……”米凡看着背抵着车厢,脸色不甚好看的若柳关切的问着。
“反正也没几日可活,就当是我还能为她做些事吧!”若柳眉间紧紧蹙着,扯动着唇角的苦楚,带着无力的说着。他此时并不好受,身上又痛得彻骨,可他不想让米凡看出,只是用背紧紧的抵着车厢,掩饰着钻心蚀骨般的痛楚。
“不许胡说,你不会有事的,那个月如烟医术精湛,你会没事的。”对若柳说着,也像是安慰着自己。
“或许吧!”不想再做多余的解释,若柳应了一声。从怀里颤抖着掏出了那日黑衣人给他的所谓的解药,不管是解药还是毒药,他知道,服下后最起码能缓解住他的痛疼,他还要留着这个残败的身子,告诉云舒遥自己知道的所有秘密,好让她早些防备着。
“你吃的什么?”米凡不解的看着若柳将一个黑褐色的药丸吞进了口中,问了句。
“解药。”若是里面含着别的奇毒,但药效也是最好,刚入腹便觉得痛疼减轻了些许,最起码是自己现在能承受了的程度。
一听这话,米凡的眼前霎时转亮,“你有解药,是不是吃了就解了毒,就没事了。”
看着米凡就差喜极而泣的样子,若柳的心底里的不自觉的如针刺般的锥痛了一下,若是那个女人能这般对他,他便是死亦无憾了。
“你为什么刚才不吃解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么?”说到这里,米凡眼眸中又泛出一丝泪花。
若柳看向车外的被这疾驰的马车带动的飞驰而过的景物,没有回话,沉浸在依稀的思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