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莫刚才的毒舌,这时却是一步向前扶住了月如烟向下滑的身子,“你怎么样?肚子疼了吗?”
“嗯……肚子有点疼,没事,可能是刚才心里有些不好受。”月如烟虽是说的轻松,但从他那只手拽着雷莫胳膊的力度可以看出他究竟有多疼。
“都疼得出汗了,还有一点疼,快些先躺下。”雨寒接过了月如烟的手臂,扶他起身躺到了云舒遥躺着对面的软榻上。
风萧急急向着秋儿的道了句去请太医,那葵木郎竟是怕秋儿走的太慢,一个纵身便向太医院行去。
“我没事,嗯……一会儿就好……”看着他们一个个神情紧张的关心着他,月如烟心里有些满足,他们这样是接纳了他,再不是以往见到他不是不理就是仅限于客套的说上几句。
“我知道是我这嘴不好,我不该说你,你别生气,再气着肚里的孩子。”雷莫小声的对着月如烟嘟囔着,他知道这段时日最累的就是月如烟,可当时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嘴上就是把不上门的说了那么几句,见月如烟这个样子,也后悔不已。
“也没有好一点,很疼吗?”雨寒一边为月如烟拭着满头的汗滴,轻声问着。遥遥没有醒来,这是遥遥的孩子,他们都有义务好好照顾月如烟,照顾这肚中的孩子。
“让,让童儿,拿我的……我的药来……”想来是越发的疼了,月如烟两条眉紧紧拧在一起,唇角疼的抽搐着断断续续的说着。
“童儿,快去!”
童儿俨然一副吓傻的样子站在墙角,被这风萧一声,才慌手慌脚的便快步离去,给月如烟拿他的药去。
“嗯……肚子……”一直隐忍着不想发出呻吟的月如烟,终于在这一波的痛时,忍不住的呻吟从喉中溢出,而也就是这声带着痛楚的呻吟,唤回了对面沉睡了十几日的人儿,只是众人都在手忙脚乱的顾着月如烟,都没有察觉到榻上的女人的眼帘已经缓缓的拉开,指尖合拢收紧。
“殿下,药来了,来了。”童儿着急忙慌的将一丸药递到了月如烟的面前,而雨寒端起电语递来的水送到了他的唇边。
“太医,你看看他是怎么了,刚才肚子疼得厉害……”风萧看着被葵木郎拽着就一个踉跄进来的太医急急的问道。
而对面榻上沉睡着不愿醒来的云舒遥,好似再遥远间一声呼痛的声音像是带着飘渺的回音荡漾在耳际,睁开眼帘便是觉得吵得厉害,正想不管这些继续闭眼,不再理这些烦心琐事,可听到风萧这句,肚子疼,谁?心底里的一处抽痛了一下。
缓缓侧脸,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皆围在一处,而听到一个年老的声音说出了一句。“情绪激动导致动了胎气,要保持好的心情,切勿动气!”
月如烟自己就懂,可是心情愉快,肚中孩子的娘亲昏迷不醒,让他的心情怎么能愉悦起来,想及此,一丝苦涩的笑意溺于唇角,但还是向着太医点了下头,说了句,他会记得的。
“烟儿,孩子,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了吗?”带着颤音的问话霎时惊醒了正听太医交代的众人,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这般的耳熟……这般的动人……这般久的时间未曾听到,回头,转身,像是在梦中一样,迟迟不醒的女人端坐在他们面前,虽是脸上有着一抹焦急,但是也更为的觉出了她的真实。
“遥儿”“遥遥”呆滞了几秒,他们才缓过神来,齐齐的唤着不知呼唤了千百遍的名字。
“孩子……”
一张张脸上都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意,她终于醒了,想到她躺了整整半月之久,他们心里还止不住的泛上来一股酸楚。
“孩子,没事,只是刚才如烟肚子突然疼起来,我们都吓坏了,好在,太医说了,没事了。”看着云舒遥眼中的焦急,风萧急忙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悄然离宫
听了风萧说着孩子没事,云舒遥脸色才渐渐好转,缓缓起身侧坐在月如烟的身边,视线聚焦在侧躺在软榻上月如烟的肚子上,想必自己也不知是昏了多久,较着原先已经看得出肚子已然微微隆起,能看出些怀着孩子的痕迹。
指尖颤抖着带着微凉的气息抚在略微显怀的肚子上,不知为何,心底有丝按不下的颤栗,幸好孩子没事,可是……不忍想起,只是带着感伤的泪滴滴落心底,溅起了感伤的涟漪!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这个高贵的身份带给她的是什么?是一个个的生死相离!
房中静寂的略显压抑,不知怎样劝她才好,都没有出声言语。他们知晓她此时的心境,可要从伤痛中走出来还是要靠她自己。
云舒遥吸吸发酸的鼻子,望着他们露出了一丝牵强的笑意,他们知道她是怕他们担心而强扯出来的笑,而掩与笑容下的心底里的痛呢?或许能随着时光渐渐流逝慢慢淡去。
再也没了以往的欢声笑语,云舒遥好像心里刻意的回避着那个让她心碎的名字,即便是一个单字也不容提起。
那日就是一个婢女一边扫着院中的积雪,一边轻哼了两句:“柳枝儿弯弯,树芽儿尖尖,荡漾在……”恰巧她路过,竟像是触痛了她的神经一般,竟是让那个婢女直直的在那雪里跪了几个小时,可怜那婢女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惹怒了平时看上去很是随和的皇女殿下,也只有云舒遥的夫君们知晓到底所谓何事。
除了月如烟哪儿,她那儿也不去,好似她的心如同死灰,而只有孩子还能牵绊住她的心思而那娇美的脸上映现出勉强的笑意,让人看了酸涩不已。
外面虽是冰天雪地,可屋中几个暖炉烤在屋里也温暖的像是春天的感觉,可这般暖和却是暖不了正斜躺在塌边的女人的心境,那双晶亮的眼眸再也没有以往的神采,直直的看着一处地方不知在想着什么。
“遥遥……”沙哑的嗓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唤着眼前呆滞在那儿的云舒遥。
收回了心神,望向神色憔悴的女人,这些时日她也消瘦了很多,强牵出一丝笑,抬手指向一侧的紫檀花木椅让她坐。
“我要走了,是来向你辞行的。”依旧整洁干练的装束,可是眉间晕显着苦涩的愁容,看着云舒遥,说出的话语带着看破红尘俗世的沧桑。
“准备去哪儿?”
“天大地大,哪儿都是我米凡的家,没了牵挂的人,在那里都是一样的。”米凡唇角一抹苦笑若隐若现,说完这话清丽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花,而这句话让云舒遥心里面那刻意隐藏起来的锥心的痛更盛几分。
“几时走?”许久的无语,稳了一下心绪云舒遥淡淡出声。
“我想送完他最后一程再走。”米凡轻说出口的话语带着挥不去斩不断的不舍与悲戚。
不忍想起,不舍忘记,以为永远不提,就当他依旧静静的在那里,最后一程,她说的最后一程,是啊!他已经真的不在了,忆起初见时孱弱的扯住她的袖子,让她救他的样子。在那梅心阁里自己说送他个礼物,他脸上映现出的惊喜与笑意,被他骗到冷宫里,他抖动着唇pian一声声的问她爱没爱过他,而自己的一句没有,他那份落寞的神情永远印在她的心间,挥散不去!
“这个是刚在他的包袱里找到的,我想,应该是给你的吧!”米凡说完,递给云舒遥一封信,虽是信上没写名字,但在信得一角画了一个心形,这是她惯常的印记,从前世就喜欢没事时在纸上画上一颗心,竟是想不到,他竟观察这么仔细。手指颤抖着取开信,每句话,每个字,都像一柄重锤敲打在她的心里。
“遥遥,我这样喊你,也许你会生气,可这是我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这样喊你。若是你能收到这封信,想必我已不在这个世上。也可能你会很高兴吧!不会再有个男人千方百计的骗你,还想那般的侮辱你。
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我并不是青楼小倌,也没有我自己瞎编的那些经历。我原是毒一门的弟子一直待在山里,而我还有一个姐姐,她叫若青,原是侍奉你的婢女。
因着隔着遥远,我和姐姐的联系都是靠我养的鸟儿来传递,可是近几个月都没有姐姐的消息,而这时有人找到了我,拿出了姐姐的玉佩,说是你害死了我姐姐。
想想当时多可笑,但是我当真就信了,因为姐姐的玉佩是终日带在身上的,不是出了状况,决计不会离身,所以当时那人一说,我便恨极了你!而那人借机便让我服了一种毒药,对,就是毒药,我学毒用毒,最后却是死在毒上,听来也想是笑话吧。
我借机靠近你,就是想给姐姐报仇,可随你一路到风月,就越是觉得你不似他们说的那样狠毒,反而让我看到你善良和纯真,不知不觉间,我的心意转变的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不想害你,反而愈加的想保护你,可是想来我能保护你什么?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没有按她们说的做,我知道等着我的结果就是死,没有人会怜惜我,我们整个门派都是那个人设立的杀手组织,所以我这样算是背叛师门吧!呵呵……
可越是接近死亡,我却越是想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我将你骗了,骗到了那里,就是想问你这句,呵呵……想必你一想起还会恼恨我吧!我也,也只是想在最后的时日里感受到一点一点点爱意,可是你拒绝了我!你当时肯定觉得我个青楼小倌出声的男人是那般的轻浮吧!
另外,大皇女想要害你,早就计划好的,只是我没按她说的做,想必她还会想出别的主意。还有,就是她终日镇守云天关也是个幌子,云天关有金矿是尽人皆知的,可谁也想不到,她在地下建了一座宫殿,有着她自己的将士和死士,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她。
最后我想再说一句,那就是即使你从未接受我,我也从没有后悔爱过你!只是希望不要再恨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我便是走的也安心了!”
泪就这样渐渐的模糊了云舒遥的双眼,滴滴洒落在纸上,晕染出黑的墨渍,“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喃喃的轻声哭泣像是小兽受伤的呜咽,听在米凡的耳中,又勾起了她心中难掩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