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禾仰头看她,洛锦桑笑嘻嘻的凑到她床边,又热情的抱了纪云禾一下:「云禾,意不意外,我又来看你了。」

纪云禾微微一挑眉:「没人拦你?」

「没人拦我呀。」洛锦桑笑道,「谁看得到我!」

「那你之前隐身,为什么没有能成功进来?」

「是哦。」洛锦桑奇怪的挠了挠头,「之前都会被湖心岛外的禁制挡住的,今天禁制没了哎。」

纪云禾笑笑,并未将涌上心口的暖意宣之於口:「你这大清早的,来扰我睡觉,是要做什么?」

洛锦桑掏了个包袱来,洛锦桑拎了个包袱来:「你看,当初你离开驭妖谷的时候,让我带走的老茶具,我一直都给你留着的。」

纪云禾低头一看,再见旧物,过去的记忆一时涌上心头,虽然是没什么好留恋的事,但突然想起,倒还有几分怅然。

她收下茶具,轻轻抚摸。

「锦桑,谢谢你。」

洛锦桑挠了挠头:「茶具而已,不用谢,就是要保住它们,太不容易了。」

纪云禾闻言,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一些不值钱的茶具而已,还有谁想要故意砸了它们吗?」

「对呀!」洛锦桑气愤道,「空明和尚那个大秃驴可坏了!六年前你不是离开了吗,然后我带着你这个茶具,像之前一样到处寻找大秃驴的行踪,但那次真是找了好久,我找到他之后,他不仅带着我交给他保护的瞿晓星,还救了鲛人。」

思及那夜明月之下,悬崖的一剑,纪云禾仍旧心头一动。

「大秃驴说他从河里把鲛人捞起来的,那时候鲛人都快死了,他全然没有求生的欲望,只在只言片语当中透露出是被……」洛锦桑顿了顿,「是被你所害……我当然是不信的,但大秃驴却很相信他,待得鲛人伤稍好之后,大秃驴从他那儿得知了前因后果,气得要将你的这些茶具砸了,说我带着它们,就是帮恶人做事。」

「呵。」洛锦桑冷笑,「这一套茶具,好端端的,它们做错什么了就得砸了。还有,你怎么可能是恶人!」

纪云禾笑了出来,一边摸着杯子一边道:「是啊,砸一套茶具能解什么气,要我是空明和尚,现在就该将我杀掉。」

「你又胡说!」洛锦桑斥了纪云禾一句,接着道,「我当时帮你解释了的。我离开驭妖谷前,你不是告诉我,让我将茶具带走,在外面等你,然后林昊青会把谷主之位让给你吗。到时候,你就会用谷主的身份放鲛人走。」

纪云禾想了好半天,哦,原来她是这样说的。

「但是大秃驴嘲讽我,说这个说法奇怪得紧,怎么推都推不通,他说你连我都骗,就说你坏。」

纪云禾摸着茶杯:「你呢?你怎么说的?」

「我骂了他一通,然后走了。」

纪云禾笑得直摇头:「你骂了他一通,还能去哪儿?」

「去找雪三月呀!」洛锦桑想起当年的事,依旧觉得情绪激动,「当时我知道你因押解鲛人不利,而被朝廷抓了,关在国师府里,急得我上蹿下跳,正巧大秃驴气着我了,我索性就背上东西,自己出发了。」她拍了拍纪云禾手里的茶具,「未免大秃驴趁我不在砸你东西,我把它们都交给瞿晓星了,让他好好藏着,潜伏在北境,等我回来。你看,他也未辱使命。」

「瞿晓星也在驭妖台吧?」

「嗯,在的,六年前他一直跟着空明和尚,现在在驭妖台也有个一官半职了。他也可想见你了,就是这鲛人,昨天让我上湖心岛了,都不让他上岛,我看哪,就是觉得瞿晓星是男儿身,不待见他呢。」

「瞿晓星多大点,那不过还是个小少年。」

「六年了,小少年都长大了。」

纪云禾笑着摇头:「后来呢?你找到雪三月了吗?」

「她之前被青羽鸾鸟带走,后来我听说,青羽鸾鸟在比北境更北的地方出现过,於是我一路北上,到了极北之处,但北方太大了,我在雪原迷了路,真的是绝望到了极点。可……」言及此处,洛锦桑微微红了脸颊,她有些不自然的清咳一声,转了脑袋。

「大概是那什么天意吧,大秃驴也出现在了雪原,他救了我。」

纪云禾了然一笑,「哦,茫茫雪原,孤男寡女,患难与共?」

「对,然后我一不小心就睡了他。」

纪云禾手一抖,被托付了六年的茶具,其中一个杯子霎时滚在地上,瓷片破裂,宛如惊雷。纪云禾张着嘴,似被雷劈哑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洛锦桑反而心疼得蹲了下去:「呀呀呀!杯子杯子杯子呀!」

纪云禾把其他杯子往床榻里一塞,将洛锦桑拉了起来:「你怎么了他?」

洛锦桑默了一会儿,诚实道:「睡了他。」

「那你现在和他和他……」

「就还和以前一样呢。」

「啊!?」纪云禾瞬间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她应该把空明和尚这个渣渣摁过来,问问他该不该先死一死……

「哎呀,茫茫雪原天寒地冻的,我借他阳气,暖暖身子,不算什么过错吧……」

是……要这样一说……倒还是洛锦桑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