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从来没有想过会与宁春再次相遇,更没有想到他居然不怪自己,这么友善的同自己打招呼。她感到异常尴尬,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只是冲着宁春扬了扬手中的剑,意思告诉他自己自己刚练完剑回来。
宁春刚想再说什么,不料若惜早已匆匆离开,只留下了一个白色的背影。
望着若惜的背影,宁春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灵鹫宫里的人这么都是如此冰冷,不愿意与人多说一句话。他本就是个善言的性子,可是到了这里,却毫无用武之地,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极其困难。
清晨,一匹马上伏着一个绯衣女子,向灵鹫宫奔驰着。
这个绯女子浑身都是血,看样子伤的很重,垂着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却依稀可见秀气的面容。
一群白衣药师围着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本来就中了毒,再加上伤势实在严重,让这一群药师无奈地看着她,束手无策。
这个女子属于灵鹫宫的七大杀手之一——红玉,地位仅次于堂主,她的伤势让平静的灵鹫宫慌乱起来。已经有婢子去请尊母过来,只是近些年来,尊母屡次受到了宫主训斥,地位已大大下降。现在的她深居简出,这一次她再次推脱说身体不适,没有前来,让这一群束手无策的药师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如去请宁春来看看吧,他号称天下第一名医,应该有办法。”若惜坐在凳子上,端着茶杯,轻轻地抿了口茶。突然想起了昨夜见到的那个男子,只要他愿意,定能医治好伤的如此严重的红玉。
“对呀,快去请宁大夫来!”右护法炙火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突然想起来了原来有个神医在灵鹫宫里,自己居然给忘记了。
靖月,若惜和莫愁坐在凳子上,看着里面的人忙来忙去,她们三个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她们三个虽然是堂主,可是七大杀手却不属于她们任何一个堂,她们此时只是因为宫规的缘故,象征性地坐在这里。
自从上次若惜与靖月发生争执后,她们一直没有见面,也没有说话。莫愁向来与她们关系不甚好,交谈也并不多,此时的氛围实在是异常尴尬。
当宁春走进屋子里时,一眼就看见了若惜的侧影,不过她的神色却与前两次的神色不大相同,冰冷中略有些尴尬。
不明所以的宁春一走进内间,就为眼前的景象感到诧异,一个浑身是血的紫衣女子躺在床上,嘴唇发黑,看样子不仅仅有剑伤,而且还中了很严重的毒。宁春已经大概猜到了她们请他来的目的了,看着周围人的神色,他能判定出这个女子的身份不一般,连宫主身边的右护法都来了。
“宁大夫来看看吧!这还有救吗?”炙火一看见宁春进来了,急忙让挪开了身子。
宁春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不该救。救了她,她会去残害更多的人;不救她,身为大夫的他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一群人的目光顿时都汇聚到了宁春身上,这样一来就更加让他觉得如针毡一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宁大夫这是不愿意救吗?”莫愁眼睛里闪过琢磨不透的光,眉间积聚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惧,宁春甚至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感到重重的杀气。
“莫愁,不得无礼。宫主交代过,灵鹫宫的任何人都要尊敬宁大夫。”炙火露出不快的神色,这个莫愁是越来越大胆了,当着她的面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莫愁脸上不快的神色一闪而过,她本是出于好心,不料却遭到了如此的羞辱。
“宁大夫,既然都来了,就救救她吧,要不然她就死定了。”靖月柔声说着。她看出了宁春的犹豫,知道他本是心地善良之人,只是因为这个人是灵鹫宫的人才有所顾忌。
宁春看了看靖月,见坐在靖月身旁的若惜也看着自己,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应允了,“我尽量试试吧,不过拖延的时间太长了,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一群人纷纷向后退去,为宁春挪开了一条道。
宁春坐在床边,开始为紫衣女子号脉,只见他神色凝聚,紧蹙着眉头,看样子情况不容乐观。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他缓缓开口,“情况不容乐观,但是问题应该不大。”
宁春的话音刚落,若惜与靖月同时起身,眼神在无意间碰撞到一起,这一刻,两人都愣住了。近半个月来,她们都在极力的躲避着对方,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但是此时,她们别无选择,只好同时向外走去,无法避开彼此。
“听说,这个神医是你抓回来的?”在门口,靖月与若惜不可避免的同时出去了,靖月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了僵局。
“是啊,前几天刚去的。”若惜如实回答。
继续陷入无尽的沉寂之中,若惜与靖月无比尴尬。
“对于我上次的话,我……”靖月踟蹰了会儿,艰难的开口。不过,连靖月的话还没有说完,若惜急忙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早就忘记了。”
她们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耀着光辉说明了一切。原来很多事情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只要说清楚了,很多误会也就解开了。
很多时候,误会的产生往往是由于不经意之间的一不小心,但是只要说开来,事情很容易就过去了。
人,生在世上,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也不可能处理起事情来面面俱到。所以,交流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哪怕你不善言辞。
第二十四章 忧心忡忡
冥鼎山庄内。
所有的人面色严肃,天下第一神医宁春失踪的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宁春医术高明,救过了许多武林人士,在江湖上的人都是有恩必报的,对于他的失踪,也很是重视。
“我最后见到宁春的时候,是我中了七心散的毒之后,他来帮我把脉的。”在数人粗犷的声音之后,萧子延不紧不慢的说着,其实,他的心里已经隐隐地猜到了宁春被何人抓走了。
没有人接萧子延的话,所有的人都面色凝重。经萧子延一提醒,他们都像想起来了什么,宁春解开了七心散的毒,灵鹫宫自然是不会熟视无睹的。
“看样子是灵鹫宫把宁大夫抓去了。”为首的一个长者的声音募然想起,透着不可忽视的威严,这个人正是武林盟主——司徒剑南。
一群人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不敢轻易许下救人的承诺。对于灵鹫宫,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极其恐惧。她们杀人不眨眼,没有人性……这是江湖上对灵鹫宫的人最直观的印象。
“不如我们冲进灵鹫宫,把宁大夫救出来。灵鹫宫猖狂了这么些年,是时候该铲除了!”一个灰衣少年嚣张地说,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看见这个人正是司徒剑南的儿子——司徒铭。众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如此沉稳的父亲怎么会有如此草率的儿子,不是亲生的还真是不一样啊。
对于自己好友的说法,萧子延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自从他出生开始,灵鹫宫就一直猖狂在武林,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听见爹与众人商量铲除灵鹫宫,可是最终作罢了。如果铲除灵鹫宫真的那么简单,那么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铭儿,你真的是太轻率了!”看着自己悉心培养的儿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知深浅。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司徒剑南脸上的神色也不太自然,无力的摇了摇头。
萧子延的脸上是极其复杂的神色,那里面包含着焦急与无奈,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在我的有生之年,一定要铲除灵鹫宫。”此时的他,眼神无比坚定。如果灵鹫宫不在了,那若惜也就是自由之身了。
圣水湖畔,宁春坐在岸边,百无聊奈的扔着水里的鱼食。簇拥上来抢食的鱼群,就像一朵五彩锦簇般的大花忽地盛开了。在这灵鹫宫里,唯一能与他亲近的只有这没有思想的鱼儿了。
若惜与靖月结伴而行,刚刚练完剑回来的她们经过圣水湖,看见宁春坐在那里,落寞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对于从小在灵鹫宫长大的她们来说,有时候就觉得灵鹫宫格外寂静,更何况是从小生长在外面的宁春了。
“宁大夫,你可真清闲啊!”靖月走过去,漆黑的眸子透露着浅浅的笑意。
“咳咳,你可真是会讽刺我啊。我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只能和这些鱼交谈,又何来清闲一说。”有些苦笑,满脸惆怅的宁春无力地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呆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习惯。”若惜的目光注视着天际远去的一片白云,不惊轻尘的道,“是啊,都已经习惯了。”
从一开始的奢望变成了渐渐地平静,时间越来越长,渐渐地也就没有脱离灵鹫宫的想法了,仿佛目前这一切就似命中注定的一样。
宁春抬起头,看着若惜,她的神色平稳,眼里却有着难以察觉的悲哀。如果说一开始宁春对于若惜还有几分责怪,但是现在的他对于若惜,心里只有可怜。如果可以选择,又有谁会选择生在灵鹫宫,去当一个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