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外的靖月看着天高云淡的天空,心中再一次浮现了痛苦的感觉。每一次,她与人建立起真正的情感时,都会被宫主轻而易举地摧毁,而这一次,连她的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回想起与若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在她们之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是,现在她却要亲手毁掉若惜辛辛苦苦才得来的幸福。
靖月不知道这件事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但是她却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掌握的。就好比今后的日子,她必须像个傀儡一样,处处听从左护法弱水的,她的意见,永远都只是参考,而不是最终的决策。
弱水看不惯若惜这件事,恐怕灵鹫宫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因为,弱水一向高傲,看不起很多人,她总是以为是若惜与宫主的连带关系才能够得到如今的地位,而现在的她,就更加不会放过若惜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担忧似乎更加深了一些。
第七十一章 莫名的争执
灵鹫宫的密报再一次被呈上来,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洁白的纸上写的仍然是“了无消息”这四个字。
“什么?这群废物。”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弱水发生一声斥骂,却在桌子前惊声呼出来。
虽然以前的每一次都是相同的答案,但是她都未有过像今天这般激动过。因为,这个密卷是灵鹫宫最后一个探子呈上来的。这个密卷的再次失败,已经宣布了从未有找不到人的灵鹫宫探子没有发现若惜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们独自去完成。
长路漫漫,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她们就必须将若惜喝宁春抓回去。如此短暂的时间,可是她们连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在不知名客栈的大堂里,不远处的婢子面面相觑,在她们的印象里,还从未见过如此震怒的左护法,不过区区一个密卷,怎么会让她气成这个样子?
坐在桌子旁的莫愁似乎是瞥了一眼密卷,脸色居然也是出人意料的白了下去,根本顾不上什么举止失措,一把就从弱水的手中扯过了那张密卷,细细的看。
“了无消息”,不过只是四个字,却是让莫愁一直凝视着。
坐在一旁的靖月凝视着这一切,脸上虽没有表情,但是心里却是在笑。从她们的表情中,她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嗤”,莫愁的手用力握紧了那一张信笺,一直到纸张发出轻微碎裂的声音。
弱水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看着与自己有着相似愤怒的莫愁道:“我们去名鼎山庄看看,也许能发现蛛丝马迹。”
可是莫愁的手,按住了桌沿,然而手却是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失望还是愤怒。
然而,毕竟是灵鹫宫莫心堂的堂主,她还是没有当着这么多婢子的面,让愤怒燃烧完所有的理智。
她低微而急促的呼吸着,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压制住想要掀桌而起的欲望。冲动如她,不掩心事,是永远也成不了大事的。
靖月就这样冷眼看着,像一个完完全全的旁观着,就好似她从来就未曾是她们当中的一员。
找不到若惜,靖月发自心底里开心。她不相信,就会因为找不到若惜,宫主会舍得将她悉心培养这么多年的人起杀掉,这些人中包括弱水,很多人都是灵鹫宫的中流砥柱。
但是,她不知道这一刻,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募然,一把冷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如此的突然。靖月抬起头,看着弱水的脸上怒气还未消尽。
靖月愕然,她淡淡开口:“左护法,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心底并不怕,如果此时此刻能够死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真的不知道在宫主与若惜之间究竟选择站在哪一边,现在的死亡总好比日后无穷无尽的折磨。
“我想,你是知道若惜在哪的,对吧?你骗得了宫主,不一定骗得了我。”弱水看着身下的靖月,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靖月莞尔一笑,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杀气,即使这样,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静,看着弱水的眼睛,极力分辩道:“左护法,我对灵鹫宫一直都忠心耿耿,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若惜在哪里。”
“相信你?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更何况是现在的你?”弱水的手一分分松开剑柄,然而,她的眼睛里却结起了严霜,仿佛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募然下沉。
这一刻,弱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连靖月都不知道若惜在哪里,她该怎么办?天下之大,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寻找。
莫愁就这样凝视着她们两人,她早就料到靖月是一个字都不会说,即使她不近人情,但在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中,早就知道了靖月与若惜的关系不一般。
在这一刻,她的心中几乎已经丧失了全部信心。
弱水突然侧过头,仿佛是掩饰着眼睛里的表情:“既然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那我们就等着一起受罚吧!”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压制不住的高了起来,引得不远处的听不见两人对话的婢子疑虑不定的看了过来。
大堂里忽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气氛沉滞得叫人无法喘息。
终于,靖月站了起来,淡淡对着弱水道:“左护法,我的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告退了。”
不等弱水应答,她就缓缓转身走了。
随着靖月的身影消失在大堂,气氛顿时有些松动,大家疑虑地互相看着,不明所以——灵鹫宫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大的争执,索然不明所以,但是个个还是屏息,不敢说什么。
在她们的记忆中,左护法虽然高傲冷漠,但是一向都不屑与属下争执;而望月堂堂主更是一直以温婉示人,从未见过她与被人发生过争执,只是这一次,却闹得如此不可开交。
只是片刻,弱水就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冲着沮丧的莫愁说道:“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希望的,居然从若惜身上找不到小溪,那我们就从萧子延身上下手吧。”
莫愁微微颔首,其实在心里已经知道没什么希望了。若惜做事一向谨慎,她要是藏起来,想要找到她,绝非易事。
“我决定,明日大家前去冥鼎山庄,也许能找些蛛丝马迹……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大家就先退下吧。”公布了这个消息之后,看着属下们纷纷散去,弱水不易察觉的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缓缓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眼前,闪现过若惜一袭白衣的样子。
在灵鹫宫里,有多少这样的女子,每日来来去去,但是唯独对于若惜,她是特别关注。因为她那不平凡的身世,即使不提起,也很难让人忘记。
弱水缓缓打开刚才被莫愁揉成一团的密卷,凝视着上面娟秀的字迹,眼神微微一黯。
她想起了那日,遇见那个白衣的年轻女子的情景——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成功了,谁料半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那一次,不仅仅是身上受了重伤,昔日建立起的骄傲也一同被击得溃不成军。
在此之前,弱水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人在十招之内就将自己击败,在整个江湖上,或许能与她匹敌的就只有宫主了吧!
那个女子的眼中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淡漠。可是在拔剑的那一刻,眼中冒出的却是骇人的杀气,那种杀气,是与宫主的杀气截然不同,那里面,全是淡然,像是胜券在握一样。
一想到这里,弱水就感到了莫名的焦躁。其实,她与宫主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好胜,还有着对未知的恐惧,只有站的人群的顶端,就越感觉到安全,因为心中始终会害怕,害怕有人会比自己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