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予以往时候倒还算温和慈悲,只是如今入了魔, 这性情什么的可能大变了。有些事以前可能会有犹疑,但现在倒也不是做不出来。”
尘渊说着像是唏嘘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也不客气。
径直就坐在了谢远的旁边位置。
谢远手边倒了杯茶,但他也不喝,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水汽从杯面氤氲。
“也是……”
鹤发老者沉沉地这么说道,没有叹息却宛若叹息。
“如今这青霄凌云,乃至整个修真界都已然物是人非了。”
谢远不知道容予是为何入魔,但之前他有入魔端倪的时候他自是有所觉察的。
可也只是那么一点儿,原是可以炼化克服的。
因此他这几日如何绞尽脑汁都不知为何容予入魔会这般快,这般猝不及防。
“尘渊你说,为何他会入魔的这般快?前些日子我才瞧过他的魂灯,除了些晦暗却也还算澄澈纯粹,这短短几日为何……哎!”
谢远说着说着锤了下自己的大腿,很是困扰头疼。
“宗主,万物皆有它们的命数和变数,有些事情即使你用推衍也是无法算清的。”
尽管尘渊知道为何,却并没有与对方说出真相,只能尽量宽慰对方。
其实这件事倒也没有到严重到闭口不言的,但尘渊想,这是容予和绥汐两人之间的事情。
他只是知情而已。
就算要说,也该是绥沉来说,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插嘴。
想到这里,尘渊长长的睫毛颤了下,情绪在眸子里一闪而过。
就算要去捕捉却稍纵即逝。
“变数就像人心,是经不起推衍的。”
谢远没听出尘渊话里的深意,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该如何是好……”
“宗主不必忧虑,那群乌合之众是不可能威胁到容予的。”
“谁担心他的安危啊!他管好自己不来找我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一向沉稳从容的谢远少有的烦躁了起来,他的手抓着长长的胡子扯了下。
疼痛让他暂时清醒冷静了些。
“……那宗主你为何?”
尘渊不动声色地往谢远旁边外挪了下,生怕对方一个情绪没控制住把他自己给波及了。
“我知入魔是他羽化之境的劫数,我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突然。”
谢远很少与旁人说这些,算是他挤压在心头的忧思。
他曾想着还有时间,容予不说,他也能够找到他的心魔帮他度过这劫数。
只是现在好了,心魔都还没头绪这人就已经入魔为尊了。
“那群修者说什么讨伐诛杀,也就是嘴皮子动动的事情。先不说他们打不过容予,就算打得过也无法入那魔界去。”
修者入魔界,周围魔气重。
没灵力的补给他们根本撑不了多久。
“也就是觉着我们剑宗一家独大,趁着容予入魔这时候压压我们的气焰。”
只要挺过这风口浪尖的阶段,容予入魔便只会成为他们偶尔私下的谈资。
正道和魔界之间,只要容予没什么想法,维持个千年的表面和平不是什么大问题。
尽管这么说不大好。
任何人入魔都没有容予入魔让谢远这般安心。
因为青年拥过天下,登过至高之处。
自然不会对挑起战端而统一六界的事情有什么兴趣。
毕竟一个不强却野心勃勃的人,远比一个强大至极却没野心的人要可怕的多。
“我只是担心他太过固执,非要一条路走到黑。”
谢远说到这里顿了顿,花白的胡子也跟着颤抖了下。
似冬日被风吹着,颤颤巍巍的树梢上的白雪。
“佛理中有那么个说法,一念天堂一念成魔。”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