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兰平和说道:
“我并不清楚那个怪物叫什么,如果贸然回答,只会误导你们。
“在这件事情上,我唯一能说的是,保持柔和、谦虚的态度,以包容的心态去面对,不要鲁莽,不要自大,弱者道之用也。”
虽然她这次用的是红河语,不再那么字正腔圆,但还是听得格雷、韦特和法尔斯一愣一愣,既觉得这很有道理,又认为和普通人的规劝没多大区别,只是把一些简单的话语包装得非常有档次。
这时,商见曜侧过脑袋,望向了龙悦红:
“你有什么想问的?”
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想问?等等,我为什么要问?龙悦红内心挣扎了一阵,终於忍不住开口道:
“道长,你不觉得你描述的事情和现实存在风格上的差异吗?”
其实,他对“封印”并不陌生,迪马尔科似乎就是因此被困在“地下方舟”内,但那涉及执岁,原理未明,又没谁用宗教语言包装,听起来不是那么违和。
伽罗兰毫不恼怒,微笑说道:
“每个人对世界的认知都是不一样的,你的未必错,我的未必对,各有各的道,没什么好争执的。”
你这样的回答让我感觉自己是个蠢货……龙悦红张了张嘴,在心里嘀咕起来。
这是因为伽罗兰的话语让他想起了旧世界娱乐资料里一个段子:
某人问智者:怎么说服那些蠢货?
智者回答:没必要说服他们,也没有可能说服,这只会浪费你的时间。我一般都是停止解释,选择附和,对他们说:嗯,你说得对。
某人表示反对:这怎么行?你这是逃避现实,不直面问题!
智者回答:嗯,你说得对。
伽罗兰看了龙悦红一眼,补了几句:
“所有的认知都只是表象,我们需要做的是从这些认知里找到道的存在,去感受,去领悟,直至有所得……”
见龙悦红、格雷等人都听得一脸茫然,伽罗兰停止解释,笑着说道:
“用最简单的话语来说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
蒋白棉及时制止了这场单方面的“谈玄论道”,笑着做起寒暄:
“道长,等拜祭完,你是打算在这处城市废墟里再逛逛,还是准备离开?”
伽罗兰认真听完,忽然笑道:
“我本来随遇而安,没有明确目的地,但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最初城就在附近。离开多年,既然路过,那就回去看一看吧。”
她没去解释这属於另一种意义上的随遇而安,反正对她来说,别人怎么看自己,她都无所谓。
说到这里,伽罗兰转过身去,就着还在冒烟的线香,对着某个方向连续行礼三次。
蒋白棉等人注意到,那个方向和“道与电器维修”电台所在区域基本重合。
“我拜祭完了,该离开了。”伽罗兰看了眼已燃烧到尾端的那些线香,笑着对“旧调小组”道。
然后,她又行了一礼:
“至人无己,新世界就在眼前。”
说完,她慢悠悠走向了两支队伍来时的道路。
走出近十米,她回过头来,提醒了一句:
“这里还有很多厉害的怪物,虽然都不如那个强大,但也不是轻松就能解决的,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到处乱跑。”
道长,你这么随遇而安,应该遇上过不少厉害的怪物吧?上次相遇时,龙悦红还不觉得伽罗兰有多强,但经历了种种事情后,他发现这位能在沼泽1号废墟、废土13号遗迹等极度危险的地方如履平地,来去自如的道士,肯定比自己想象的更不简单。
哪怕不如杜衡,
在“起源之海”内也绝对属於佼佼者了。那还是当时不清楚“心灵走廊”的伽罗兰,现在的她究竟达到了什么层次,龙悦红无从猜测。
“明白。”蒋白棉用笑容回应了伽罗兰。
目送金发随意挽了个髻的伽罗兰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后,商见曜突然叹了口气:
“她去面对自己了。”
“啊?”蒋白棉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商见曜在说什么。
伽罗兰“随遇而安”到附近,不只是因为命运做了安排,还有她本身的潜意识在起作用。
她也许已经到了“起源之海”的尽头,需要面对那个最不想面对的自己了。
而那个她显然“根植”於“最初城”。
既然逃避不了,那就去面对吧。
而商见曜之所以叹息,是因为他在这方面还没有任何进展,依旧无法说服那个他,无法战胜他或者包容他。
王富贵和格雷都听得表情微变,但什么都没有说,韦特和法尔斯则略显茫然。
此时,被一团黑泥固定在栏杆上的那些线香已差不多燃烧殆尽,化成了灰白的细末。
“‘永恒岁月’教派的?”王富贵收回目光,问了一句。
这做派,这谈吐,很难不让他产生联想。
“你真有见识。”商见曜夸奖道。
伴随夸奖的是从不缺席的鼓掌。
你这算是肯定了我的猜测,还是顾左右而言他呢?王富贵一时弄不清楚商见曜这句夸赞的实际意义。
“她是这么说的,具体是不是,我们也不清楚。”蒋白棉帮商见曜补了一句。
就在这时,城市废墟某个地方有惊恐的声音响起:
“救命!
“救命!”
这用的是红河语,给人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