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想跟我说什么?”女孩顺从的停下脚步,站姿笔直的就像一个小淑女。
这个女儿虽然遗传了她的外表,却自小聪慧过人,很多事别人可能要学个三四遍,她只稍一眼就能明了。
跟她比起来,沧蓝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照顾的人。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她抚摸着女儿的发顶温柔的笑道:“小祤,如果妈妈有一天不在了,你记得要好好照顾爸爸,知道吗?”
“妈妈怎么会不在?”小女孩困惑的皱起眉。
“……妈妈不会在的……妈妈只是说说,你去上学吧,要好好听老师,还要爸爸的话,知道吗?”她声音沙哑,摸着女儿稚嫩的小脸,俯下|身在她额际印下了一吻。
展祤拧着秀眉,看着绝尘而去的轿车,额心依然发烫着。
“爸爸……”直到车子再也看不到,她这才从书包里掏出电话卡,在公用电话亭中拨通了展暮的号码:
“妈妈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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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蓝回到家后,找出昨天织了大半的毛衣,柔软的羊毛线在手里打了个死结,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其解开。
柜子里整齐的叠放着两打织好的上衣,一大一小,各五十件,都是她在这里八年里,一针一针的用心去织的。
今天是200x年五月四日,她算得很清楚,她出事那天就在今年的五号,也就是明天……
终于将最后一针打完,沧蓝把毛衣叠整齐了放进衣柜里,抚过上面柔软的毛线,眼泪止不住的落在柜边。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明天,既然都要死,与其接受一个未知的死法,那倒不如让她选择一种相对舒服的方法,亲手结束掉这条生命。
看着时间还早,她重新把房间打扫干净,又去菜市场买来点食材,给两父女做了一顿丰富的晚餐。
当一切准备功夫都做好之后,沧蓝静静的又往沙发上坐了一会,这里的家具每一样都是她亲手布置,从小丧母的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温暖的家,所以当展暮带她来到这间新居时,她竭尽所能,将家里的一切都布置温馨,暖人。
可再温暖又有什么用?不是她的终究不会属于她,这二世他们两人都在强求,却都是求而不得,够了,有这八年像做梦一般的生活已经足够了,她不敢太贪心,上天能重新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弥补了前世的遗憾,这样就已经够了。
走进浴室,她开始为浴缸注水,看着一旁的小刀,想到刀口划破脉搏时的感觉,心里不觉涌上一股酸涩。
到那个时候,她就真的解脱了。
掏出兜里的手机,不需要去看,她就能按出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展暮不知道在与谁通电话,那头一直在占线。
可沧蓝不死心,她固执的一遍又一遍的拨回去,至少在死前,她想听一听他的声音。
然而在拨了第十次的时候,浴缸里的热水也满的溢了出来。
沧蓝无力的垂下手,清明的水眸环视着四周,也许真是天意,上天已经不允许她再奢求下去。
轻薄的小刀此时拿在手上却显得异常的沉重,她看着水中的倒影,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如果可以她也不会选择这里,这样会吓到小祤,可请容许她再自私一回,这里毕竟装载着她这些年的回忆,即便是死后,她也想陪在他们身边,她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里,更舍不得他--
铃--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急促的响起,尖锐的声音不免将正沉浸在回忆中的沧蓝吓醒。
手里的刀子应声而落,“啪嗒”一声掉进了水里。
难道是展暮?
她哆嗦的爬过去,却看到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是展祤的家长吗?”
“对,我是她的妈妈。”
“请你现在马上过来医院一趟好吗,展祤同学刚才在学校失足掉进了水塘里,刚刚才被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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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吉普车在山路上缓慢行驶,坑坑洼洼的黄泥地令车身颠个不停,七拐八拐的经过漫长的旅途,车子终于抵达了一座寺庙。
这座庙看起来有些老旧了,周围的墙体都脱了皮,上面甚至长出了少许青草。
展暮解开安全带下车,顺着楼梯走进去。
从里面出来一个小沙弥,恭恭敬敬的朝他鞠了个躬,随后引他入内。
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可以看出这里的人教养极好。
他要拜访的正是前世帮过自己的大师,一路走至禅房,只见他正背对着他坐在蒲团上打坐。
没等他说话,老和尚便开口道:
“展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展暮哑然,他很确定这一次,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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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蓝匆匆的赶到医院,而入眼的便是躺在病床上,正与同学有说有笑的展祤。
“小祤,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沧蓝这一路过来,已经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展祤朝摇摇头:“对不起妈妈,是我太害怕了。”
她说着,却一点也不像是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