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四弟盘踞在东南方向,虎视眈眈,窥视着帝都,西北又有蛮族蠢蠢欲动,朕……“
玉城轻轻掩住了顾淮夜的薄唇,淡定地说:“上官尚书已死,皇上何必再生一个死人的气?何不静下心,我们出去赏月夜游,何如?”
心烦意乱的顾淮夜本想拒绝,却被玉城硬拉到了中庭。
刚步入中庭,顾淮夜忽觉夜色迷人,眯起了眼睛,顺着远处的婆娑树影一路望向天际,原本漆黑如幕的夜色照得恍若白昼,众星黯然失色,唯见一轮皎洁通明的圆月。
顾淮夜叹气。
玉城指着那轮圆月莞尔道:“淮夜,你总是自觉德行功绩不比先帝,将先帝比作艳阳,而自己只是卑微的月亮,委身于太阳的光辉下。可是你看,黑夜终究还是属于月亮的,他也可以照亮夜空,让夜行的人看清前路。”
顾淮夜轻轻揽过玉城的肩膀,有些忧伤地说:“只可惜,茫茫夜空,唯有一轮圆月尔,何等凄凉,何等孤寂。”
玉城看着顾淮夜忧郁的侧脸,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上去。
“……疼。”
顾淮夜眉头一皱,诧异地看着玉城:“城儿,你做什么?”
玉城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跑了两步,回头做了个鬼脸。
“顾淮夜,继位以来,你就越发郁郁寡欢了,像个女孩子。”
顾淮夜正要反驳,玉城又抢道:“谁说月亮是孤寂的?月色下的万物,一草一木,山川河流,走兽飞禽,以及你我,不都是伴月而生?”
然后,又指着天空:“今夜月明,看不见星河灿烂,然而,看不见不等于他们不存在呀!只是,他们用另一种方法陪伴着你。”
顾淮夜的眼睛忽然一亮,深邃的线条也渐渐在月光的晕染下,柔和起来。
玉城又笑吟吟地唱了起来:“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最。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并蒂莲开,双双对对,恩恩爱爱,这园风儿向着好花吹,柔情蜜意满人间。”
和着歌,玉城轻扬水袖,在月光下缓缓起舞。
玉城的眼睛弯弯的,像两弯新生的月牙。顾淮夜看得如痴如醉。
一舞罢,还没等玉城说话,顾淮夜就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将头深深埋在了她的颈窝。
玉城轻轻抚摸着顾淮夜的长发,什么皇宫贵族,什么权倾朝野,眼下,她只想好好安慰这个让她心疼的男人。
“淮夜,无论何时何事,我身在何处,你都是我最珍爱的人。”
“谢谢你,玉城。此生得你一人,足以。”
那一瞬间,顾淮夜只希望,自己不是什么吟月天子,只是一介草民,可以与这个女子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正如她当年对自己说过的话——
愿得一人心,白首莫相离。
隔天清晨,尚书夫人突然造访大殿,请求参见。
见了顾淮夜,老妇笑道:“多年未见,皇上可是忘了我这老不死的了?”
顾淮夜也是笑,打发了几个侍从,与尚书夫人说笑起来。
“姨母说笑了。当日母妃能有幸嫁入后宫,多亏姨母引荐。”
上官夫人抿了一口茶,笑容依旧不减:“我这次来,是要给皇上解决一件心事。想必,陛下已经发现那藏宝图的玄机了。”
顾淮夜心中一颤,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姨母明鉴。多亏尚书大人的藏宝图,先帝的宝藏得以重见天日。”
尚书夫人盯着顾淮夜的眼睛,笑意稍有收敛:“陛下,怕是没有和我这老妪说实话吧。”
顾淮夜自知骗不过老谋深算的尚书夫人,打趣道:“姨母果然洞察世事。其实,藏宝图尚在破译中,但已经初见眉目,相信很快……”
尚书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碗,收敛笑意,正襟危坐,默不作声。
隐约忆起儿时被姨母教导的事情,顾淮夜叹了口气,将昨晚之事全盘托出。
听罢,尚书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起来。
“陛下可是嫌弃我人老心老,谋不得事情了。”
顾淮夜语塞。
见对方默不作声,尚书夫人又说:“陛下可知,上官家的子嗣无一嫡出?”
这倒让顾淮夜颇为震惊:“姨母,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