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夜的脑子里像是被人扎进去了一根冰锥，刺生生，凉飕飕的戳着自己。这种冰凉冰凉的疼痛顺着顾淮夜的脑袋窜进了他的脖子，顺着脊椎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顾淮夜仿佛能看见玉城捂着满是鲜血的手腕，一步一个学脚印的走到自己面前，一遍遍哭着质问自己为什么把她逼迫至此。

顾淮夜忽然头痛的厉害，他用手攥了个拳头，狠狠的砸了砸自己的脑袋。

他开始后悔自己计划的不够周密，后悔把玉城卷进整件事情里，把她像一颗棋子一样利用着。

可是现在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也都为时已晚了，顾淮夜所有的计划早就开始如期运行。

顾淮夜计划的何其周密又隐蔽，整件事就像一个被他操控着的无形的怪物。它有着庞大的齿轮，一环紧扣着另一环，只要一件事发生了，必然会引发下一件事。

顾淮夜已经停不下来了，他已经来不及收手。他不忍心，也无法阻止自己创造出的这个无形的怪物。直到自己登上王座，能够掌控全局的那天。

顾淮夜知道，就算现在自己手中有一根坚硬无比的撬杠，想要找到齿轮的缝隙插进去，想要生生停住这台杀人的机器也是无用功，这个恐怖的怪物一旦运转便无力回天，若顾淮夜自己想要挽回也是徒劳，说不定也会被这个怪物卷入齿轮，成为它的祭品。

他只能继续按照计划继续给玉城下毒，设下鸿门宴，等上官枫溪自己上门来送死。

顾淮夜须得先除掉上官枫溪，让慕容君西完全属于自己，然后只通过秘密书信的方式操纵联军，一步步将北疆大营逼回营中。

围困都城，诛杀皇族，没有一件事是顾淮夜亲自出面参与的，但没有一件事不是因他而染上鲜血的。

然而也正是顾淮夜自己，让心爱的女子为自己的复仇大计付出了血的代价。

齿轮摩擦之间必有杀戮与鲜血，刀光与剑影，顾淮夜不是没想过。只是利用归利用，顾淮夜从未想过伤害玉城分毫。

但是意外却这样发生了。

千算万算，顾淮夜还是算漏了一卦。顾淮夜一直以为上官枫溪的突然出现会是他整个计划的变数，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将上官枫溪软禁起来，并把他变成自己计划的一部分，那么问题就解决了。

顾淮夜万万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玉城居然会变成另一个变数。

倘若玉城失血过多，直至中秋晚宴还不能如期出席，那顾淮夜就不得不自己出手将上官枫溪杀死。

作为未来的君王，顾淮夜希望史书上对自己记载唯一的污点便是谋朝篡位。但他这是为了报仇，为了帮助千万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流民颠覆一个昏庸的国家，然后重新建立新的家园。这些做法如果说是污点，那顾淮夜认了，因为是国恨家仇，男子汉担当得起。

可若是说为了一个女人杀死情敌，这种事情若是在后世落了口舌，是让顾淮夜所无法容忍的。

顾淮夜狠狠砸了砸自己的脑袋，一面觉得十分愧对自己心爱的女子，一边懊恼自己的计划该如何继续进行。

“当当，当当当，当当。”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这个二三二的方法是顾淮夜的亲信才会使用的。

顾淮夜疲惫不堪的重重叹了口气，答道：“进来吧。”

“都尉大人，这是新送来的密报。”

昊阳转身关了门，再转过来却发现顾淮夜面露疲惫还撑着脑袋，于是关切道：“都尉……都尉您这是跟君汐小姐吵架了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顾淮夜摇摇头，“我无碍，君汐……她也一切都好。对了，香月说君汐最近跟着我白天黑夜的到处跑，这几天身子骨乏得很。君汐想清净一阵子，这段时间我就安安心心呆在书房办正事，你们几个也别老去打扰他们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