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颤从主桥轰隆隆传来。
所有人茫然诧异,转头只见鱼平大桥浓烟弥漫,闻到刺鼻的味道,耳边持续轰鸣!
丁鸿达头脑空白,没能发出尖叫,就见到身前站立的律风疯了般往炸毁的鱼平大桥跑去。
“律工!律工!”
他本能追上去,却根本叫不住这个看似瘦弱的设计师,只能见到律风往最危险的地方奔去,根本不顾及有没有别的恐袭风险!
无数人往鱼平大桥汇聚,也有不少人从鱼平大桥逃走。
桥梁炸毁的钢管、机械味道,在熊熊燃烧火焰里弥散出来。
明天就能合龙的桥梁,在突如其来的轰炸后,被浓烟笼罩,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到一簇一簇烈火灼烧。
四周都是惊呼和高喊,场面混乱无比。
甚至不少人忘记了英语,用中文在桥梁附近大喊:“打消防!报警!”
还有菲律宾人脸上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带着碎片残骸刮破的伤口,指着燃烧的地方尖叫道“还有人在里面,我们组长在里面!”
他还没找到帮忙的人手。
眼前就冲过去一道身影。
熟悉的黑色短袖长裤,还有熟悉的黑发,令他辨不明到底是谁在冲向火场。
但是那人动作迅速,果断拔下了旁边的灭火器,猛然喷在燃烧的门把上。
冷却了操作室大门烧灼火焰,他打开大门,扯出了里面几近昏迷的受困者。
“先灭火!”所有人熟悉的声音,带着严肃命令,响彻现场,“都给我拿起灭火器,救人救桥!”
不少被爆炸冲昏头脑的人,随着律风的命令回过神来,他们拿起灭火器,尽可能的浇灭眼前四处燃烧的火苗。
鱼平大桥上缠绕着各种易燃辅助物,想要扑灭大火还有些困难。
因为谁也没有想过,即将合龙的前一天竟然天降意外,把合龙准备的机械、钢管、吊绳烧得一干二净!
本该四处逃生的灾难现场,出现了清晰的指挥。
“各组长负责送伤员去医院,组长受伤的,副组长顶上。”
“把a4-b4、a11-b11的防火隔离放下来,剪断全部固定缆绳,桥梁内部的也要剪。”
“总控检测主桥各部分数值,有二次爆炸、燃烧风险立刻报告。”
“全员清点桥梁损失和人员伤亡。”
“要快!”
律风的声音沙哑地从扩音器传来,一条一条安排在场的人要做的工作。
工人们找回理智,每一个人都在有条不紊的顶着恐慌情绪,完成自己可以完成的事情,赶在慢腾腾的消防队到达前,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
鱼平大桥做过的应急演练,终于发挥了作用。
终于,火势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变小,只剩下主桥合龙段熊熊燃烧的吊塔,伴着里面的机油、汽油,远远地进行最后的狂欢。
律风看着那束跳跃的火焰,只觉得眼睛干涩,掺了砂子,火星摩擦在脸颊上发痛发痒。
可他抬手擦了擦,却只摸到了一手烟灰。
咔嚓咔嚓的声音,捕捉了他呆傻看向手心的姿势。
律风微眯着眼转头,发现十几分钟前衣冠楚楚的丁记者,身上干净的衣服,被空中飘出来的厚重灰尘浓雾,像极了传说中的流浪艺术家。
他还在拍照。
律风声音沙哑笑他的职业病,“火都烧到面前了,还不跑,还拍啊?”
“要拍。”丁鸿达放下相机,抬手揉了揉发胀发痛的眼睛,“你不也没跑。”
而且……还主动跑到了爆炸现场。
丁鸿达面前的男人,头发有火舌燎过的痕迹,衣服被烟熏得狼狈不堪,皮肤也沾染了肮脏的黑灰。
可在他的相机底片里,这人却浑身带着光,震撼得他语言匮乏。
他记得律风冲向桥梁的义无反顾。
他记得律风灭火救人的果断迅速。
他还记得,律风站在现场,沉着冷静地安排一切,哪怕脸上写满了对桥梁的担忧,依旧牢牢地稳住了所有人慌乱的心跳。
他也清楚记得,鱼平大桥每一位工人、工程师,如何竭尽全力地抢救这座遭遇袭击的大桥,眼神写满了恐惧,动作仍然镇定得执着。
没有比中菲两国的建设者抢救同一座桥梁,更让他想要表达、倾诉的故事。
而将这个故事用照片如实记录下来,传递给世界,则是他作为记者的使命。
就像律风毫不犹豫奔向炸弹空袭的大桥一样,他也从没想过畏缩退却。
九死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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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橡树》作者:舒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