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奕鉴到了前厅,背光里只看到一个背影立在堂前,望着他新从古玩店里买回来的一副山水画。
“故笙来了!”
金奕鉴掩下眼中的一点儿担忧,笑着朗声走进门去。
那背对着他正在赏画的人闻声转了过来,面上无多少神情,相比金奕鉴的故作热情,俞故笙显得十分冷淡。
金奕鉴当下心里就有了一点儿计算,心道,不要真是因为李琮上了自己的门来。要真是这样,自己又该怎么将眼下的困境兜转过去。要晓得,俞故笙可不比外边那些人好糊弄。想到这里,便免不了暗恼金慧敏,要不是她多事,又怎么会引得俞故笙上门来?
思虑间,金奕鉴又小心朝那幅画扫了一眼。
“《江山瑰丽图》,听闻万国进京的时候葬在了火堆里,没想到会在金府瞧见。”
金奕鉴脸上很快闪过一丝凝重颜色,他笑着道:“没有想到侄女婿还有这样的品味。”
俞故笙翘着一边嘴角,笑又非笑的望向金奕鉴:“听人提过罢了,要跟金府门上的人比起来,还真是够不着。”
这话说得轻巧,可金奕鉴是惯常在人堆里打滚儿的了,一听就听出来俞故笙话音里的不快,忙补救道:“这副《江山瑰丽图》一直藏在大内,见过的人不多,又因作画的人并不出名,所以知道的人就更少了。侄女婿不但知道,还能够品鉴,可见造诣是多么的高超。”
“都说豫亲王巧舌如簧,我今天也算见识了。”
俞故笙一点儿脸面都不给他,句句都戳到金奕鉴眼窝子里来。
金奕鉴面色一凝,虽恼怒得很,然而又不好当面发火,只能佯装把这一句当做了夸奖,笑着不接应。
俞故笙扫了他那僵硬笑面一眼,很不客气的抖了抖衣摆,往左手边上的圈子坐了,一副他当是这府门的主人般,看向金奕鉴:“豫亲王不必客气,坐。”
金奕鉴手指甲紧紧的抓牢在手掌心里,僵着嘴角笑:“好,好。”
一边坐下,一边还要叫人过来上茶。
两人面对面对着,中间隔了三五人宽的距离。俞故笙坐下,便只顾着喝茶,一双锐眼还在往那挂在一旁角落里的《江山瑰丽图》上看,好不悠然自得,全不像是专门上门来找事的。
金奕鉴见他不开口,自己也不好贸贸然开口,免得落入不必要的陷阱里去。便也端着茶杯喝茶,只入口茶水苦涩无甘,实在没有多少心情饮茶。
好半晌,这压抑人的气氛能将人钉死在座椅上,俞故笙才将茶杯往桌上一放,磕碰出一点儿清脆声响。把紧蹙眉暗暗小心观察俞故笙的金奕鉴精神骇得一震。
金奕鉴撞上俞故笙一双似笑非笑眼:“这幅画我看着不错,多少钱,我买了。”
金奕鉴听到这话可不得了,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幅画虽说是大内出来的,可因未有多少人赏鉴过,到底算不上有名,在一众古玩里,压根儿排不上名号,若非里头有些玄机,即便是送也送得,只是现在.......
金奕鉴笑了笑道:“侄女婿在上海是排得上号的人物,这一副没有什么名气的画实在配不上侄女婿。我书房里还有不少好画,侄女婿要是喜欢,咱们现在就去挑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