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哪里?”
金穗心低下视线,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他在日本,八叔说送他去陆军士官学院学点儿东西,将来好为国出力。”
最后那句简直像是一个笑话。金穗心眨了眨眼,难抑心头酸楚:“其实,是应该我去的。可敏杰知道了,说女孩子不如男孩子能做的事情多,他可以帮八叔做更多事。可他才十一岁,他也害怕。走的那天晚上,他跑到我房间哭,我想过要带他一起走,却害怕连累得他更不得脱身。倒不如让他去试试,许将来他能有个好的前程.......我错了。”
她低低的一声“错了”,再难说下去。
俞故笙抱紧了怀里的人,一下一下抚拍着她抽噎到颤抖的背。
那样瘦弱,那样纤细。
她为自己所做的错误决定而深深自责,把兄弟的前程安全都系挂在身上。她怪自己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怪自己害了弟弟。可她却没想过,当时的她也不过才十几岁,比敏杰大得了多少?
俞故笙晓得金奕鉴原先的计划,假如送过去的是金穗心,恐怕没有陆军士官学院等着她,等着她的会是比金敏杰更悲苦的一条路。
武川流手底下有日本最大的武士道社院,说是武士,不如说是专为日本培养的暗杀、间谍组织。如果去的是金穗心......
俞故笙心底浮上一股后怕。
他眸色冷了冷,也不知此时此刻抱着她是为哄她,还是为哄自己......
两人在小厅里坐了一会儿,这个季节气温正低,到了下半夜更是冷。小厅里没有燃炭盆,下来时她也未拿汤婆子。这会儿虽两只手都在他掌心里,却仍冷得很。
俞故笙喊了何妈进来,叫她把酒精火炉拿到楼上去,再把米糊糊跟小菜端到楼上。
米糊不需多熬煮,何妈拿过来的时候就是热的,酒精炉子上放着的一份萝卜排骨汤,边上一列摆开的分别是,一叠拌龙须菜,一叠拌黄瓜,还有一叠雪花糖。
闻着米糊的香味,金穗心才觉得饿。
俞故笙跟何妈道:“去找管家,让他寻个放电影的来,明天夜晚你跟院子里的人说一声,就说在中间小堂里有电影看。想看的自己过来。”
金穗心一听,不禁朝着俞故笙望了望。
何妈在旁笑道:“先生问我楼下的是什么,我一时嘴快,就把太太说要赏我们看电影的事跟先生说了。太太恕罪。”
金穗心不禁笑道:“先生的恩典,我恕什么罪?就去罢。”
何妈高高兴兴的开门出去了。
夫妻两人围着酒精火炉吃宵夜,也是夜饭。
金穗心喝了一碗米糊,已很饱了。看俞故笙就着一叠龙须菜吃,她拿筷子也夹了一根,入口就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