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心微阖下眼皮,将那一丝厌恶跟恶心都压到了眼底,忍住将他推开的动作。她再度抬起头来,已是一派娇羞又纯净的模样,伸手在他胸膛上轻轻的推,嘴里说:“阿玛说了,咱们两个还没有订亲,是不能够这样子的。”
说着,将人更加推开了一点儿。
李琮听到她嘴里念叨“阿玛”两个字,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他拿不准金穗心究竟忘记了多少,又还记得多少。
金穗心却忽然偏侧了脸,望着他身上的打扮道:“三哥,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你不是向来都不爱这些舞刀弄枪的?”
看了看,又觉得他并不是在穿着玩儿,眼睛大大的瞪着,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李琮舔了舔嘴唇,这才说道:“十一,你阿玛他早就已经不在了,我眼下,是南京城的司令官,我们.......我们刚成了亲,你昨晚上有些腹痛,我叫了人来给你瞧身子,却不晓得怎么,你像是不记得了。”
他看着金穗心面上露出大大的惊骇,只是一瞬间的时间,眼中立即就蓄满了泪水。嘴唇颤抖着,她问:“我不信,我不信!我弟弟呢?敏杰呢?你把敏杰喊过来!我要问他!”
一边说,一边要下床去!
李琮赶紧把人抱住,声音压抑绷紧,连连道:“十一,你这病只是一时的,很快就能好!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但是金穗心却很激烈,闹着要见金敏杰,闹着要见她的阿玛。她好像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以为自己在南亚,还以为他们仍旧是年少时的模样。
李琮好不容易才把人哄着睡着,走出来,外边天已经黑了。副官来到他身边,说道:“程阁老的火车昨天晚上在上海被人劫了,眼下生死不明!上海的方润生把王继祖给杀了,坐上了青龙帮的位置,眼下青龙帮都在他手上,那些帮派里的老前辈,除了一个姓齐的,个个都认了他做青龙帮的领头!”
“怎么这样突然?”
李琮的目光一瞬间暗了下来。他们派到上海去跟法国人接洽的人还在路上,上海就传来这样的变故,倒好像是知道他们将要做什么,故意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副官也很不明白,道:“我已经派人在调查了。”
李琮眼神压着斜了他一眼。副官忙低下头去。
“金宗平人呢?”
副官道:“已经在码头,准备这就送他离开。”
李琮道:“把他压下来。上海既然易主,他所说的那些便对俞故笙,对青龙帮没有任何用处,不过,咱们可以趁着这个新人上台的时机,送一个大礼过去。”
副官迟疑:“司令的意思是......”
李琮牵唇一笑,那眼里迸射出冷意。
金穗心先前在总理府上差点儿没死在那里,李琮从来就没想过要给金宗平跟他的夫人们一条活路走。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金宗平想要留一条性命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他却是想得美好。从他登上总理这一个宝座,他就应该料到自己站得这样高,到摔下来的那一天会头破血流,没个活路。
先前是准备金宗平出了海再动手,眼下时局变了,把人交到法国人手里,再告诉法国人,金宗平知道法国人在上海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借法国人的手杀人。比他动手杀人,来得更便当。
副官得了命令,一颔首,将要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