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吗?”一道苍老悠缓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陆永浩一惊,抬头看了看,屋内只有自己和于老六,而于老六正看着自己,对这道声音完全没有反应。“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于老六一脸疑惑地问:“声音,没有啊?哪里有动静吗”
那道声音又在耳旁响起,“我是大祭司。峻海王去做一件事关他与你生死的事。你若想知道峻海王去了哪里,就来见我吧。院中最大的神庙就是我的所在。”
陆永浩听了,心中立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让于老六在这等着,自己向最大的神庙走去。进了神庙,看到一个背影静坐在神庙里。背影转过身,果然是大祭司。
“大祭司,峻海王在哪里,他做什么了?”陆永浩急忙问道。
大祭司慢慢走到陆永浩面前,仔细看了看他,说道:“他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去了。告诉你之前,我要先看看你的纹身。”
陆永浩内心焦急,无心去问纹身和峻海王的关系,一把撕开了衣服,露出了纹身。
大祭司仔细瞧了瞧,用一种略有些奇怪的腔调喃喃道:“变了,果然变了。”
陆永浩分辨不出大祭司语气是高兴还是惊讶,自己低头看了下,赫然发现纹身果然有些改变。原来的饕餮是略低头,左前腿笔直,右前腿抬蹄;现在是仰着头,一双前蹄抬起,人立起来。
大祭司沉默一会,对陆永浩说道“峻海王穿越到你们的世界去了。”
陆永浩大惊,云哥刚刚走了,现在峻海王却又穿越过去,虽然说不出原因,他直觉着会有问题。“他,他去做什么了?”
“他没有说,只说自己必须要去。你若想知道的话,只能自己过去亲自看看”
“你能让我过去吗?”陆永浩问。
“我可以把你送回去”
“好,那我现在就走”
陆永浩躺在那注满了温水的池子里,身体随着温水起伏,在大祭司的抑扬顿挫,时高时低带着诡异节奏的声音如细碎的鼓点撞击着他的耳膜,慢慢滴声音如想缠住了他所有的感官知觉,陷入了无我的境界。
他好像走进了黑暗的隧道,只能凭借着本能不停地向前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他走出了那条光晕。可当他刚想再往前迈出一步,挣脱这似梦非梦的无力感时,整个身体却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猛的一扯。
在一阵头晕目眩中,他突然发现自己被吊到一颗高高的树上,双手被重力拉扯的剧痛,让他忍不住抬起了头,却发现被绳捆住的双臂细瘦无力,那时十二三岁孩子的胳膊,诧异之余,它不仅低下了头,一阵女娃哭喊的声音让他忍不住又低下了头,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被几个猥琐的大汉按倒在地,纤瘦的胳膊和细腿像无力的蹬踹着,那一刻,陆永浩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全能凝结了。
眼前的情景何等的熟悉。曾经无数个夜晚,他都被困在一声一声“哥哥救我”的凄厉哭喊声里。多少次,他都被困在这梦魇迷宫之中,可是哪一次都没有现在这次更加真实。
他甚至闻得见脚下土地那种苦也腐烂的气息,感受着风掠过耳旁的瘙痒。
虽然拼命地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梦,可是逼真的代入感还是让他忍不住青筋蹦起,声嘶力竭地高喊道:“你们这群混蛋,放开我妹妹”因为喊得太用力,他甚至能感受到声带撕裂嘴里冒出的腥腥的味道。按照往常的经验,他能喊出声来,就能冲破梦境。可是这次无论他怎么哀嚎,都无法醒来。陆永浩忍不住闭上了眼,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他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只能闭着眼,任凭热泪涌出,任凭那纤弱的声音一次次地撞击着他的耳……
。可就在这时,突然,他听到了一阵闷哼的声音,睁眼一看,方才还狞笑着的几名大汉,突然双眼暴睁,手捂着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然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因为事出突然其中有一个大汉的身体重重地压在女孩纤细的身体上,女孩得了空隙,拼命地推开那具身体,爬了出来。
就在这时,密林深处浮现一个身影陆永浩在树上睁大眼睛看着,一个用披风包裹全身的神秘黑衣人缓缓走了出来。披风下面偶尔传来叮当的声音,陆永浩觉得身影有些熟悉,可还没来得及辨认,神秘人已经一把抱起小女孩,转身走进密林深处。陆永浩急得不行,在树上大喊,“放开我妹妹!放开我妹妹……”密林深处隐隐传来几句“哥哥……哥哥……”的叫声。
这是,远处传来几道大车的灯光和嘈杂的人语声,是云哥带着几个兄弟过来了就像那最初一样,一身的皮衣,容貌俊秀,带着珍爱之物失而复得的狂喜,云哥来到树下,看到被吊着的陆永浩,亲自上树将他解了下来。
这应该是记忆里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了,再次见到了云哥,陆永浩的心里是难掩的心酸,可嘴里还是忍不住失魂落魄地喊着:“救我的妹妹!”就算是梦,在这失真的梦里能够救下妹妹,也能廖解慰藉。
他刚想起身追赶那个神秘黑衣人,突然感到身体一滞,被那种力量一拽,身体一下子从密林深处扯到了一处香火鼎盛的寺庙前。
恍惚间,于老六突然来到了面前,他还是那样的贼眉鼠眼,故弄玄虚地说:“老大,听说这庙里有个神通广大的李耳光,我说,要不咱们去批批命吧!正好一会要去东庙给龙头大哥家的老太太上香,那个东庙摆摊卜卦的李耳光特别出名……”
陆永浩想说话,可还没张嘴,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一耳光就已经飞来了:“算!算你妈的头!刀口上讨饭吃的,难道是要算几时去阎王爷那报道!你有那闲工夫,还不如给老子讨个生儿子的偏方!我妈前天又给我托梦了,说是老陆家再没个后,她老人家都没法投胎了!”
于老六平白挨了一嘴巴,调门立刻降了下来:“这……这能赖我吗?那是陆哥你下的种儿不给力,我在外面养的女人,一怀就是个双胞胎,俩带把的,要不匀您一个……哎呦喂!陆哥!陆爸爸,我就开玩笑,您快把枪收起来,别走了火……”
接下来,他如同记忆中的一般,不由自主地往那个卦摊走去。
那卦摊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地儿,旁边撑着一把小旗,在八卦图的下面印着三大字——“李耳光”。那摊位后面的老头有点意思,大冷的天,偏偏戴着一顶大沿儿的草帽,低低按下挡住了眉眼,一副硕大的老式墨镜,更是遮住了半张脸,可是陆永浩总觉着在那镜片的背后,两道犀利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