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在这里的几个仆从脸上扫了一圈,没发现有熟悉的人,便不再多看,步伐无声地跟着时兆往前面走。只见别庄冬景自然而优美,这时雪又恰好小了一些,只剩雪花片片,在银装素裹的天地间,纯洁地飘飘洒洒,将冬梅绽放,幽香沁人的别庄映衬的犹如人间仙境。
阿墨从未不知道骆青居然有这样一个妙境去处。他向来对冬天和风雪情有独钟,如果知道这样的别庄,冬天里必然会欢喜欣悦地前来小住。骆青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走到后院梅林外,阿墨立在梅树下,等时兆上前寻找骆青的所在。
时兆悄然离去又悄然回来,寻到怔怔出神的阿墨时,目光突然滞了下。
蓝衣修长的少年郎,浓眉斜飞,黑眸净澈,负手立于梅雪之中,脊背挺直,直似宁折不屈,静静地望着梅花。冬风将花雪吹到肩头,却不沾身,顺着线条硬朗的衣衫轮廓飘落下去。
此间少年好像不属人间,乃是护花仙使降世,不知何时便要羽化而去。
时兆陡然回身,急忙收回目光,心下一叹,越发明白,自家主子那般铁骨铮铮的好汉子,怎么会与亲侄孽缘如火:
这般少年,往日里蓬勃英挺、阳光炽烈;有时候却狠辣霸道、强制胁迫;而现在却又是如羽化登仙、风度慑人——直只像是千滋百味俱都诱人飞蛾扑火的烈酒……就是他这个大老粗近距离接触着,时间稍稍长一些,也都有点心动。
“小少爷。”时兆转念消敛下乱想的念头,松了口气又有些忐忑地说,“前头说,主子出庄,去山上欣赏雪景去了。小人这回绝对没有欺瞒于您。小人建议您不如从山后攀登,到山顶一侧,远远观看两眼,咱们便回山庄去。主子在外面,恐怕是事务所迫,您想啊,主子这等身份的人,许多事……”
“那就过去吧。”阿墨声音低哑而飘忽,却极其宁静,实是心如死水,只有眸底的黑澈被混沌的阴森笼罩,剩下没有任何情绪的冰寒,看也不看时兆一眼,转身就往后门走,“如你所言,去山后登峰。”
既已知道方向,阿墨就不再等候时兆,一马当先,纵奔到风雪中。
绕到后山,却又空虚而茫然,顿了顿,才涩然将缰绳轻轻扔下,提气上山。
平缓山坡上的枯草和枯树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阿墨屏息凝声,体魄轻健,踏雪只有轻痕,洒然如行云流水。不多时靠近了这座小山的巅峰,还未登上,突然听到一阵豪迈的放声大笑。
是骆青。笑声满是豪情,直干云霄,在风雪中如同烈日般阳刚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