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说是卫成的,可是他只住了半宿,然后就抱着被子和哥哥挤一个屋了。平时只是用来放放他自己的东西,跟个仓库差不多,不过,样样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平时西远娘也给收拾的干干净净。
西远打开卫成用来放他那些宝贝的柜子,钥匙就放在炕梢的席子下面,西远顺手拿了出来,好几年了,地方都没变过。
西远一层一层的打开,最底下的两层,里面放的都是西远给他的:破了又补好的纸灯笼、用鸡毛做的小毽子、铁丝缠的滑冰鞋、木头刀、木头剑、跳棋……
有的即使磨损的很严重了,也都擦拭的干干净净,摆放的整整齐齐,仿佛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一样给的,西韦的许多都没了踪影,卫成的却是一样都不少,凡是哥哥给的,他都留着!
西远坐在地上,想把整个抽屉拿出来,伸手托底下木板的时候,觉得上面有个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个信封,牢牢地粘在底层上。
西远仔细扯下来,慢慢打开,里面是那年卫成不肯去彦绥城读书,他给写的保证书,字迹已经有些发旧,可是,仍然保存的完好。
当时写完保证书,西远觉得很丢人,想拿回来毁掉,趁卫成不在的时候,偷着找了好几回,都没找到,有一回被卫成发现了,还得意的朝他哈哈笑,说那是他一辈子的把柄,哥哥别想耍赖。
他的成子!
在这深夜里,西远捧着卫成的东西,发出了一声无声的悲鸣。
第二天,西远回了彦绥城,明知道无望,还是发了疯般的寻找卫成。
寻了两三个月,仍然没有一丝音信,以前那个平和温润的西远没有了,整个人都变得暴躁歇斯底里,常常一宿一宿睡不着觉,一个人在屋子里面无意识的走来走去。
脑海里总是回想起卫成临走时的喊着哥,掉眼泪的模样。这孩子,从认识他起,一共就哭了三次,每次都是因为感觉哥哥要离开他而哭泣。
西远也发现了自己有些不正常,不肯在家里住,将给卫成在彦绥准备的院落,租的房客退掉,一个人搬了进去,西韦自小跟哥哥亲近,最先发现哥哥的变化,孩子整个人都吓傻了,担心哥哥一个人闷出病来,死皮赖脸地跟了过去。
如果说,现在有一个人还能让西远露出笑脸的话,那就是西韦了,他和卫成,都是西远费尽心思养大的,可惜,西远不小心,弄丢了一个。
这天夜里,西远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怕惊扰了西韦,一个人瞪着眼睛瞅着屋顶。实在没办法,悄悄起来,倒了一盅酒喝下去,西远有个毛病,一喝酒就困,倒不是醉,就是睁不开眼睛。
如今他实在睡不着了,就会喝几口,十次倒有五六次会见效。
这次也是,过了一些时间,西远渐渐地睡沉了。睡梦中,他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地方,一条河流,碧水清澈,两岸平展,不知名的花朵绽放,没有香气,却让人徘徊流连。
“哥哥,哥哥。”西远听到卫成叫哥哥的声音,转过身来,见卫成小小的,就如当年把他领回家时的模样,冲着西远微笑。
“成子?成子,你干啥呢?”西远焦急的问,感觉卫成离自己好远,伸手去抓,怎么也抓不住,不行,一定要叫回成子,不然自己就再也找不到他了,西远脑子里反复闪着这个念头,在卫成后面疯狂的奔跑,大声的喊着“成子,成子,回来,快回来!”
“哥,哥,你快醒醒,哥!”耳边传来西韦哭唧唧的叫声,西远睁开眼睛,原来是南柯一梦。
西远抬手摸摸西韦的脑袋,想说什么,没有说。
“哥,你别吓我!你是不是梦着二哥了?你一门喊二哥的名字。”西韦拿布巾给西远擦脑袋上的汗,哥哥整个人看着都要虚脱了。
“哥梦着你二哥,他就在哥前面,哥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怎么喊他都听不见。”
“哥,你是太想二哥了,人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西韦安慰哥哥。
“哥知道,哥就怕你二哥在外面有点啥事。”西远不想叫西韦跟着操心,可是不跟谁说说,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