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之笑了笑,就着这话说了下去:“他啊,只会说旁人心善,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容易心软的那一个——也是浮玉门弟子的特性了,外头都不知乱成个什么样子,他们收徒却还是要看心性,若是心性不过关,再怎样好的天赋,也不会被留在浮玉门里头。”
“可也便是这样,就容易叫人记恨。说来穆修齐那门派,好像叫他山石吧,他山石的创始者似乎就是一个没能进浮玉门的人怀恨在心,不然也不至于有这样大的仇怨。”
说到这儿,沈安之又是一哂,倒有了些少年意气生出的不满来:“也就是裴掌门不计较,不然那样子学艺不精一味只知记仇的小人,哪还有能耐在这儿蹦跶。”
这话苏言笙没接,只是看了看晏晏立时给出的介绍,也觉得沈安之说得没太大错处——不过那他山石的掌门可不是什么学艺不精的人,只是心胸狭隘,在境界上难免赶不上裴歌等人。
只是说来有趣,这他山石代代掌门,可都是浮玉门淘汰出来的人。
若说是巧合,这也未免太巧了些,可苏言笙最清楚这个世界的特殊性,没有剧本,也就是这桥段不可能是任何人安排的,况且就算足够巧,也不显得太蹊跷,毕竟他山石从一开始就是个针对浮玉门的门派,有什么奇怪的门规或是掌门有什么奇怪的坚持也说不准。
唯独不能明白的一点,就是打哪儿来这么多天赋高心性不过关的人?浮玉门的事苏言笙也清楚,他们倾向于心性好的,却不是就要找完人,当初若不是穆修齐遇上了慕长庚,一时间没能过自己那关,他也不至于就被淘汰了的。
贪嗔痴不过是寻常事,不过分,不害人,那便没关系。
毕竟总不能叫一个人生来便没了七情六欲,他物尚能开灵智,习人情,若是作为人反倒没了七情六欲,那做这个人也没意思,还不如直接到山上去当块石头,万一有了那么个巧,叫匠人寻着了,受过千刀万剐之后塑身神像,受人朝拜,倒也是一种机缘。
可他山石做到如今偌大一个门派,还敢与浮玉门叫板,且在浮玉老祖无故失踪之后连压都不肯压,那必然也是要有一定的实力的。
苏言笙离开之前这世界分明不是这个模样的,算上了中间的时间差,也不过是数十年,数十年,一个门派崛起,敢直接挑衅最早崛起的势力,那进步也实在不容小觑。
但人心,当真就这么容易变么?
他山石是上哪儿找来的这么多人?
这个问题苏言笙不明白,沈安之也未必能明白,甚至他也没想到那一处去,嘲完了他山石的掌门,这会儿又开始忧心:“说起来如今他们都能做得这般明目张胆了,将来还不知要如何起乱子,可我们总不能叫长庚一辈子不出门。”
不许慕长庚出门,也是对慕长庚的不公平——给了他容身之所却因为怕他招惹麻烦而不许他出门,这又与其余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纵然出发点不同,对慕长庚来说却都是不公平的。
况且,慕长庚迟早也是要独当一面的。
聊到这儿,苏言笙一愣:“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