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啪”地把双眼睁圆了,瞪住他,怕看错了他。
其实没必要这么害怕,抓着我的枪、扶着我的脸的那人,就真的是张文笙。
又一个张文笙。
我从喉咙里压出一口气,也就像要气绝似的,才惊叫了半声,就全没了力气。
这时手也松了,我任凭张文笙把这支枪从我手中抽出去,轻轻放在一边的地上。他用放好枪的那只手,伸进自己敞开的棉袄里,打从怀里掏了掏,摸出一只嵌着子弹的怀表。上面的水渍还是新的,都没有我在坟下躺着的这个尸体身上得着的那么旧。我猜,眼前这一个,离开洞庭湖,离开我的跟前,可能也没有很久。
你要不要验验货?他一边递怀表给我,一边悄声说。
我没理他,只拿脚一蹬霜土,整个人向前一扑,双臂直接把他的脖子都环住。
拿脸贴上他冰凉的、满是尘屑的面颊,我连话都不想讲了。说不好眼前这个大活人跟曹士越到底分开了有多久,反正我就知道,这个是他。
这个是张文笙就对了。
我跟他脸贴着脸,死死抱定他一点都不想再动。我听见这人很小声、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在自己的坟头上私会自己的绯闻男友……民国腊月,也是真行。
我借着搂他脖子的姿势,一拳砸在他背上,着他闭嘴。
这个张文笙到底是我遇到的第几个张文笙本人暂时说不好,但他肯定是我遇到的最欢喜、最可爱、最有趣的一个。我总是遇到张文笙和张文笙,目前感觉吧,就他这个张文笙最贫。
我打他他也不还手,只轻轻拍一拍我的手臂:少帅,你得先回去交代你爸的兵呀。
我还是死死抱着他不肯撒手,他又推了推我道:让他们看到我不好,别真以为是成精了还是诈尸了。再说这里除了你跟我,没人知道我是穿越来的,不是死了的那个,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懂穿越。
我本想直接跟他说我爸爸可能也懂。一想还是没啥证据,最好还是查明了再说,遂作罢。
只是换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再穿越走?
这一个张文笙道:刚来没俩月,混了个镖师当,知道他们要过徐州就赶紧跟上了。到了徐州,随便哪张报纸都说你疯了,都说我死了,真是好奇怪。这一个月来,我一直留在徐州,但不知道你在哪里,就经常来坟上看看,想着兴许哪天你会过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