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璋倒没设步幛,步幛太阻视线,让人不能尽兴。只她身边护卫多,团团围着,灯光下,她又是那般耀眼,身边还站在同样耀眼的林谘林仲询,那便是耀眼翻倍,于熙熙攘攘中一眼便能看到了。
李固的脚步便停住。因谢玉璋不是一个人,她手中还牵着嘉佑,身旁跟着的是林斐,杨怀深和林斐的兄长林谘在一旁陪伴保护。
这情形,注定他是没法过去她身边了。
谢玉璋正指着一盏玉兔灯给嘉佑看,忽然心有所感。她转过头去,穿过人影憧憧,见一人负手立于灯火阑珊处,凝望着她。
他与他的人都戴着面具,衣着也寻常,毫无特别之处。
谢玉璋凝目片刻,忽然璀然一笑。
她将嘉佑的手交给林斐,指了一盏灯叫店家给她摘下来。说了句“你们在此处等我”,提着那盏灯径直走到了那面具人身前。
“给你。”她把灯递给他。
那盏灯在众多奇巧精美的灯中堪称平庸,样子中规中矩,灯上写的吉祥话是“四海晏平,五谷丰登”。
面具人伸手接了。他未发一言,只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眸子璨然生光,透着说不尽的欢喜。
谢玉璋眼睛柔和澈亮,对他一笑,如流云吹散,月华清美。
“我玩去啦。”她欣欣然说。
面具人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云鬓间微松的玉钗重新插好,才放开手:“去吧。”
杨怀深和林谘远远的看得清楚。待谢玉璋回来,重新拉起了嘉佑的手,他们一行人继续走。
只二人俱都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挺拔的身姿依然立于阑珊处,洒一身烟火,目光追逐着他们身边这个袅娜的身影。
他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过完了年,朝廷人事上颇有些调整。
林三叔授了外放,因林三婶还要操持四月里林谘的婚礼,他一个人上任去了。
林谘擢为礼部侍郎。他还不到三十岁便为侍郎,实是耀眼。
宴氏女郎年方十七,容貌秀美,嫁过来便是侍郎夫人,身有诰命,着实令人羡慕。
谢玉璋在李固面前盛赞宴氏:“林三嫂年纪虽小,学问却好。我二嫂可喜欢她了,常回府去找她玩。林夫人追林大人去了任上,留下九郎十郎。他两个很争气,现在在承景书院读书,常被先生们称赞。”
承景书院于前朝被焚毁,李固拜莫公为帝师,在原址上重建,于去年年底建好,今年开年便开始收学生。
许多世家子、读书人为了这个,过完年便赶往云京来,唯恐错过了名额。甚至有南人听说了,偷偷渡江而来。
新帝文武并举,这是开元四年第一盛事。
紫宸殿的顶上,还挂着那盏“四海晏平,五谷丰登”的灯,李固道:“你一提林仲询,便笑。”
谢玉璋理所当然、理直气壮道:“谁见到美人不开心,不想笑?何况三哥位列云京十大美男子榜首。”
李固道:“竟还有这等无聊的排名?”
“历来都有啊,怎么是无聊呢?”谢玉璋眼睛灵动,眸光含笑,问,“陛下想不想知道自己排第几呢?”
李固挑眉道:“不想。无聊。”
谢玉璋敬佩道:“也是,陛下励精图治,心中只有天下大事,哪会关心这些。那妾就不多嘴了。”竟真的没说便走了。
李固气得半天没说话,批了一堆奏折。
待见到李卫风,李固道:“世人怎么这么闲,竟还排这种无聊的东西。”
李卫风道:“一直都有的啊,每年排一回。我年年都是第十一。”
“……”李固道,“不是只十人吗?”
李卫风一揣手:“再多一个名额,我就肯定能上。”
李固沉默了许久,终于问:“我呢?”
李卫风嘻嘻道:“你猜?”
李固掰了掰手指,指节咔咔作响。
李卫风忙道:“第四,你在男榜排第四。前三个都生得跟女人似的,比女人还白,咱比不了。”
这个名次差强人意。李固从来不在意儿郎相貌,觉得这个无聊的排行勉勉强强,还算公允。
又问:“还分男榜女榜?”
“当然了。”李卫风道,“你猜女榜魁首是谁?”
“还用猜?”李固自信微笑,“舍她其谁。”
李卫风“啧”了一声,翻个白眼。
他只遗憾谢宝珠不能上榜。谢宝珠的容貌放在云京,也是数一数二的。只她现在是个庶人,这榜上排行,只针对有身份的人,男女皆是,她便入不了榜。
另一方面却又放心,她这样的容貌,老老实实待在谢家村里,他使人铁桶似的围了,便绝不会出事。
好事一件接着一件,三月里,秦昭容生下三皇子,四月里,郑昭仪、苏昭媛前后脚生下了四皇子和五皇子。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