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驿站,伽邪单倒是规矩了些,言语举止不再有任何逾越。叶梓带着他在长安城中转了转,讲解赏玩一番。
午后,二人寻了间茶楼听曲。
悠悠琴曲声中,一名茶楼小丫头跪坐在二人面前煮茶,隔间内茶香四溢。
叶梓倚在二楼靠栏边,朝街上看去,不知在想什么。长安街头人来人往,一名衣着褴褛的年轻女子正带着她襁褓中的婴儿,跪在街边乞讨。看那模样,像是逃难而来。
煮好茶,伽邪单打发走了奉茶的小丫头,亲自起身为叶梓倒了一杯。
“叶公子,请用。”
未免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在外面伽邪单都这么唤他。
叶梓恍然回神,低声道:“抱歉。”
伽邪单抿了口茶,目光越过叶梓看向了街头,叹息道:“世道不稳,在下一路走来,也在长安城附近看见不少逃荒而来的百姓。”
叶梓应了声,没答话。
伽邪单道:“近几年不仅中原灾害频发,我们北疆亦是不好过。粮食越来越少,莫说是喂养牛羊马匹,就是人也很难生存下去。也正因这样,我父王才会逼不得已,进犯中原,也不过是为族人挣口饭吃。”
叶梓淡淡道:“边境战事频出,你们倒是活下来了,可被你们军队烧杀抢掠的边境人民该怎么活?”
伽邪单目光落到他脸上,轻笑:“叶公子总算肯与我说话了。”
“……我族世代游牧,我父王北蛮王的地位更是从战马上打下来的。你说烧杀抢掠的确不错,就连我母亲,不也是被北蛮王从中原掳回去的么?”
伽邪单收回目光,又抿了口茶,才缓缓道:“我母亲是中原人,年轻时嫁了个富商,随商队去北疆做生意。我父王看上了她,她那胆小怕事的丈夫为了保住商队,将我母亲献了出来。”
“我母亲不愿留在那儿,想逃回中原。可那里到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根本无处可逃。她逃一次,便被我父王抓回去折磨一次,直到后来有了身孕,才断了逃走的念头。”
伽邪单顿了顿,继续道:“……就那样,她留在了族中,至死也没能再踏足中原半步。”
叶梓怔了一下,道:“抱歉。”
“无妨,”伽邪单笑了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北蛮人在中原眼中大抵都是野蛮粗鲁之辈,我身上流着北蛮人的血,叶公子对我有误会,我能理解。”
叶梓摇摇头:“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