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太行道 不若的马甲 2779 字 1天前

他旋身躲过,从匣中抽出雀阴的瞬息,剑刃迎上一支窜来的箭头,后者哐当落地,待回头,只见贞白纵身一跃,长臂玄袍像展开的黑羽,又像泼在空中的浓墨,卷起一把箭羽,洋洋洒洒向拉弓处一抛,在疾风中并成一列,沉木剑横拉而过,利索的切断了箭头,变成几根无首的木枝,飞窜出去,反杀式钉入栅栏,只将将穿过一半,不偏不倚,卡在几个黑影人的眉心处,点破了皮。

几名训练有素的村民刚搭上弓箭,倏地一僵,生生拽住了弦,仿佛手指一松,那根无头箭就会捅进自己颅内。

有个胆怯的往后一瘫,摔在地上,一脸死里逃生的惶恐样。

贞白步子沉缓,只是刚迈出几步,就听见里面有人惊恐万状的叫起来:

“来了!快!别让他们靠近,射箭!把他们射成筛子!去,叫村里人都过来帮忙!”

贞白蓦地驻足。

李怀信朝栅栏里的人喊:“你们干什么,守在村口拿路人当活靶子吗,还有没有王法……”正说着,往前大迈出一步,刚好越过贞白,前脚落地,踩到一根横在地表的细丝,贞白伸手想拦,可为时已晚,两张织网至左右罩来,将二人笼入陷阱,李怀信正欲跃开,却被丝线缚住脚踝,二人协作挥剑,分别斩断织网与脚下丝线。但丝线一断,又牵动了另一处机关,一排排利刃至地底扎出,若不是二人反应快,恐怕脚底已经捅出好几个血窟窿了,大批从地里刺出的利刃迫使他们步步后退,随即,后方原本平整的泥地仿佛被他们一脚踩塌了,猛地下陷,李怀信简直想骂娘,这他妈真是机关算尽,环环相扣啊……

果然高手在民间,给他吃不完的堑,防不胜防,然后又一次栽了,栽进一个深坑里,下坠的时候半天落不到底,像一口挖了十多米的井,只是井里没有水,底部却竖立着几把长刀,刀口朝上,李怀信看清的一瞬,直接吓出一身冷汗,因为好死不死的,那女冠也在他之后掉了下来,正好能砸在他身上,依他现在的体质,能拼尽全力卡住自保,但多承受一个人的重量的话……

李怀信大喊一声:“底下插着刀刃。”然后看准时机,将剑戳进石缝中,整个人就悬空挂在了那里。

与此同时,贞白也稳稳挂在了他的斜上方。

李怀信攥紧剑柄,忍不住骂了句:“该死!”

“你怎么样?”贞白问:“还好吗?”

“不怎么样。”李怀信语气不善:“挂这种地方能好吗!”问的什么废话。

贞白也不在意,说:“这些陷阱都是想置人于死地。”

此时,上面传来脚步声,二人抬头望,就看见三颗黑黢黢的脑袋趴在井口,遮住部分天光,有人问了句:“死了没?”

李怀信气血上涌,大声接话:“没死!你们到底干什么在村口设下埋伏,不分青红皂白就滥杀无辜。”

井口的人跟没听见他后面的质问一样,哎哟道:“没死诶,怎么办?”

没死怎么办?还想怎么办?李怀信翻了个白眼,就听第二个说道:“这么深的井,没死也爬不上来。”

第三个很谨慎:“不行,你看他们这么掉下去都不死,壁虎一样挂在那,万一爬上来了呢。”

第一个表示言之有理,继续问:“那怎么办?”

第二个道:“要不干脆填土进去,把他们埋了。”

第三个摇头否决:“不行,我们废了好大功夫挖这么深,就是防止掉下去不死的话还能爬上来,况且,填土不就把刀刃也埋下边儿了吗,还得再重新下去布置。”

李怀信听着这几个人合计着要怎么把他们弄死,商量了半天,第一个估计是个蠢货,除了问怎么办之外,就出过一个馊主意,用水淹,被同伴抽了两下脑瓜子教训:“你是不是傻,他们要是会水,能淹得死个屁,依我看,干脆咱去拎捆柴,投井里放把火把他们烧死。”

第一个点头如捣蒜:“好,烧,烧死。”

第三个道:“不必麻烦了,拿弓箭来,我现在就射死他们。”

拟定完最终方案,就要开始行刑了,李怀信震惊了,不说行走江湖那套恩怨情仇,就是衙门办案,斩首死刑犯也会先审个罪名,这帮刁民倒好,一上来就喊打喊杀,李怀信作妥协状,试图用一种商量的口吻与之交谈:“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我们刚巧路过,大家素不相识,你们就布下天罗地网,要杀要剐,咱动手之前能先走个流程吗?起码让我们死个明白,这无冤无仇的,是不是我二人贸然到此,犯了村子里什么忌讳?”

第一个人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把脑袋往井口埋低,稀奇道:“呀,老蔡,好像是俩外地人。”

李怀信:“……”感情他们都没认清来者是谁,见人就杀啊,如此凶残,定不是什么纯良百姓。

“果然是生面孔,这种时候,怎么突然有外地人进来?”

那个叫老蔡的抓着弓箭,对井里的二人仔细瞄准了会儿,犹豫先干掉谁时,第二个人建议道:“先杀那个穿黑衣服的,刚刚她那一下子,厉害着呢。”

老蔡的箭对准了贞白,拉弓。

“瞧不起谁?”李怀信冷笑,拔出伏矢剑,往上一抛,挡掉那支射向贞白的箭,直击老蔡面门,三人倏地瞪大眼,作鸟兽散。

趁此,贞白回头,向李怀信伸出手:“把手给我。”

“干什么?”

“带你上去。”

李怀信用目光丈量远离地面的距离,看见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往井口挪,刚露了个额头,又是一柄剑窜了上去,堪堪擦过发顶,那谁尖叫一声,再也无人敢露头。随即,一黑一白跃出深井,吓得众人连连后退,如临大敌般,纷纷朝二人架起弓箭,做防御状。

贞白松开手,扫视众人一眼:“贫道途经此地,并无恶意。”

某人突然‘啊’的一声:“是……道士……”

老蔡眼珠子一瞪,那人即刻噤了声,怯懦的往后倒退一步。老蔡却突然换了颜色,试探问:“二位可是修道之人?”

贞白颔首,老蔡又道:“敢问,师承何派?”

李怀信抽出插在井口的两柄剑,低头垂眸,看模样并不打算作答,贞白适才道:“不知观。”

老蔡略微思索了会儿,又扫了眼乡亲,皆一脸茫然,表示谁也没听过。

老蔡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两排牙,齿缝稀松,下巴一颗又大又黑的痦子,眼周堆满皱纹,面相精瘦又奸诈,他拱了拱手:“恕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两位道长见谅。”

李怀信瞥其一眼,收剑入匣,心里不屑这种假客套,直言:“你们为何在村口设下埋伏,对我二人痛下杀手?有土匪抢掠还是野兽吃人?无论谁来都要置于死地!”

老蔡吞吐道:“额……这个嘛……”

李怀信道:“你们把整个村子围封起来,布陷阱,打游击,不可能只是防偷防盗这么简单,如此有作战经验,摊上事儿了吧?!”

老蔡顿了一下:“不瞒二位道长,其实,咱们村子,闹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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