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 / 2)

太行道 不若的马甲 3405 字 1天前

波摩罗直着一双眼珠子,缓慢而机械地歪扭着头,他开口,低沉的嗓音极其瘆人:“年轻人,你话太多了。”

李怀信下意识握紧剑柄,全身警惕,经验告诉他,说出这种话的反派可能要动粗了,但表面却仍旧一副挑衅的模样,顶回去:“看来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心里也有数啊。”他想起贞白因为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阴怨煞气,所以在眉心下了一道镇灵符将自己封印,难不成波摩罗也是驾驭不住千只亡灵,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将寄生出来的自己压在鬼冢?

李怀信刚提出这样的猜测,就遭到波摩罗情绪激烈的反应,带着滔天怨愤吼:“一个臭道士,在我拘灵成佛之时,趁我不备!”那时他刚担下千僧亡魂,最最危机关头,也是最神志不清的时候,眼前所看到的都是缭乱的画面,像一千幅不同视角的碎片,全部影影绰绰拼凑组合在一起,他脑子里还突然涌现出无数记忆、想法、情绪,那些都不是他的思绪,涵盖着数不尽的过往,也不是他的过往,海啸般汹涌而至,分裂着呈现出来,那是一种令人难以承担且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折磨,脑子像要炸开,他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爆体而亡,但是并没有,因为下一刻,他就被突然而至的一个臭道士趁人之危了,想到此,波摩罗便抑制不住的暴怒:“简直下作,我一定要找到他,杀了他,将其挫骨扬灰!”

李怀信心道:还有脸说别人下作,谁也没有你下作!

贞白紧跟着问:“他是谁?”

所以波摩罗气啊,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究竟何方神圣?

李怀信问:“他长什么模样?”

可恨就可恨在,波摩罗甚至都没看清对自己下毒手的仇人长相,所以被压在冲相阵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等,利用极乐之境吸纳方圆百里的香火,受路过此地的人们源源不绝的供奉,他相信,总有经此路过的修行之人会觉出蹊跷,只要能识破普同塔里这个芥子世界,就算是有能之辈,他一直都在等这样的人出现,再将其引入地宫,诱导他们破掉冲相阵。波摩罗打了十几年的算盘,并在地下养精蓄锐,可来来去去的皆是一些碌碌无为之辈,波摩罗因为自己做下的孽,又被压在冲相阵,自身的处境及其尴尬,他不敢声张,更不敢伤人性命,不然传出去,让天下各派知晓,能者纷至沓来,就不只是把他压在冲相阵中这么简单了。波摩罗只得无比谨慎的支撑起华藏寺,一边掩饰一边盘算,而今总算如愿以偿,等来了贞白和李怀信。

他将重获自由,他将无所顾忌。

他要将所有的过往真相,通通毁灭在这座普同塔里,从今往后,他已成佛,他就是佛!

波摩罗狂妄道:“从今往后,华藏寺大雄宝殿的正殿之上,将塑起我的千身佛像,名正言顺受千家香火,供世人礼拜!”

“你这十三年,估计从没照过镜子吧?”还想塑造自身像,李怀信呲他:“不知道自己长什么德性就想出来作妖?想吓死那帮百姓吗!”

这小子的嘴实在太损,波摩罗被镇压了十三个年头,刚重获自由,还没来得及狂喜,就被无法无天的李怀信激得屡次怒火中烧,实在太欠揍了。

李怀信早有防备,他躲过波摩罗突如其来的一波发难,纵身一跃,打出数张灭灵符,那密密麻麻的手掌伸出来接,滋啦一声,像冷水浇在烧红了的铁烙上,瞬间白烟滚滚,将鬼手烫伤。他毫不迟疑,长剑当空斩下,却被数串佛珠搅住剑锋,李怀信下沉的手劲一滞,被搅紧的佛珠狠狠一拽,他不肯松剑,身体猛地往前栽,无数只鬼手就要抓到他身上,只听咔哒声响,剑匣弹开,李怀信左手拔出雀阴,冲缠上身的鬼手砍去,缩手快的逃过一劫,某只不像话的撕破他一片衣襟,李怀信皱了皱眉,执双剑欲战,却见千身亡灵齐齐打完一串手势,行云流水般,将佛珠缠腕,挂在虎口,弹指间,千珠齐发……

作者有话要说:  但是假的范冰冰还是有点漂亮。

已捉虫~

第81章

仿佛突然下了场冰雹,砸得四壁乒乓作响,还好冯天机警,将原地发怵的唐季年拉进了骨灰壁的龛盒中,李怀信和贞白两个大活人塞不进去,只能东窜西跳的躲藏抵挡,途中难免被佛珠击中,好在杀伤力并没多大,不至于洞穿皮肉,但却会伤筋动骨,身体各处像被人闷抡了几拳,李怀信撩起袖袍,被佛珠击中的那处落下一点青紫。他以剑挡开数粒,一回头,只见贞白在瞬息间已经兜了一袖管佛珠,然后双臂一展,无以计数的佛珠裹着阴风,凌厉如钢刀般朝寄生亡灵反杀回去,李怀信手速奇快,掷出一沓灭灵符,追逐间裹住了贞白洒出的那把佛珠。

波摩罗见状色变,猛地跃起。

谁知李怀信下料十足,本想和贞白打个配合,双管齐下,把波摩罗钉个千疮百孔,不料他一沓灭灵符追上去,直接在半途就把裹着阴气的佛珠给熔了。

一不当心碰上个猪队友的贞白:“……”

李怀信:“……”

什么玩意儿这么经不住烧?

两人都还来不及互相埋怨,突然轰隆一阵巨响,波摩罗窜上去的瞬间,猛地掀开了地宫顶部,青石砖板及尸骨砸下来,一时间地震山摇,尘土飞扬,似要将他们活埋在地宫。

李怀信神色大变:“芥子世界打破了!”

那么里头的色鬼都将被放出来,而顾长安和一早还在上面,贞白避开砸落下来的碎石,蓦地腾空而起,却和同时炸起的李怀信狠狠相撞,二人直接摔下去,李怀信急了:“就算打架没默契,不能并肩作战,也别相互拖后腿吧。”他说:“你离我远点儿。”

之前李怀信病歪歪的,遇到危机都是贞白做主力,他自然而然打辅助,还算配合默契。如今他底子恢复全了,干劲十足,下意识就想挑大梁,却让彼此都碍手碍脚。

“我上去。”危机当前,贞白这次不纵着他,扔下一句“你今天太急躁了”,便蹬着坍塌了一半的驭鬼桩借力,跃上去。

李怀信微微一愕,恍然,他当然急躁了,之初在塔楼听了那么久的鬼哭狼嚎,熏了好几个时辰的欲香,绑唐季年时又被□□烫了指尖,他体温一高,压不住的心浮气躁,能不急着想要摆平一切,好早点走出这个倒霉地方冷静冷静么。

让李怀信纳闷儿的是,连冯天都没看出来,这女冠心思这么细吗?

而冯天和唐季年刚探出头,就见头顶的砖石尸骸坍塌,贞白和李怀信相继蹿了上去,冯天脸色陡变:“要坏事儿。”

两只魂体紧跟着往上飘,中间完全塌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坑,那波摩罗千僧一体,聚在半空,四周无数美艳至极的女鬼,作飞天乐伎打扮,仙女儿似的围着波摩罗在空中乱飞,却是在打着转逡巡,俯瞰着瘫倒在地上的人,顾长安早就吓得双腿瘫软,被一早生拉硬拽的拖到了边角,才未在地板塌陷的时候滚下去,他仰着头,一张脸苍白无血,眼睛都看直了,有种他虽然睁着眼,但其实已经昏过去的感觉,因为他一眨不眨,也一动不动,哪怕有一只艳鬼朝他俯冲而下,他也做不出任何反应,直接吓傻了。

“哥哥!”一早使劲儿拖他:“躲开!”

唐季年飘上来,正好看见那只艳鬼逼到顾长安面前,心底骤然一紧,脱口急喊:“长安!”

闻声,顾长安睫毛轻颤,回光返照似的,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盯住近在咫尺这张艳丽的脸,这双惑人的眼,呼吸间,还有袭人的麝香灌入鼻口,一早纤细的胳膊横插进来,冲艳鬼的面门抡去一拳,打散了,又在右边凝聚成形,扑向顾长安的瞬间,艳鬼身形倏地定住,被突然一缕犹如细绳的白烟缠捆住,寸步也不能往前,李怀信指尖捻着烟绳的另一头,抽紧一拉,刚想往大坑里扔,且听冯天大喝一声:“这东西惑人心智,得杀!”

李怀信捏了个诀,直接将其斩得魂飞烟灭。

与此同时,另一头分别响起几声厉叫,两只艳鬼灭在贞白的沉木剑下。

李怀信沉声道:“里头所有的阵法封印都破了,没了禁制,你们全部出塔。”

冯天稍作犹豫:“可是你……”

李怀信冷斥,不留余地:“出去!”

冯天自知他们在这儿帮不上忙,还极可能让李怀信分心,遂一咬牙,往一早和顾长安身处的塔门飘,回头叮嘱:“你千万当心,那些色鬼决不能沾上!”

“想跑?”波摩罗转身,袭向奔至塔门口的几人:“一个也别想出去!”

闻声,一早猛回头,就见波摩罗气势汹汹杀过来,吓得一嚎:“这是什么东西啊,长得也太惊悚了。”

冯天催促:“别看了,快跑。”

贞白像一道虚影,瞬移间挡在波摩罗和冯天几人中央,她抬手,室内的温度骤降,阴气自她的身体里轰然泄出,像筑成的一道屏障,隔建在波摩罗和冯天一行人之间。

波摩罗拳拳挥来,却像砸在坚硬的铁壁上,他惊愕抬起头,脸上诧异之色尽显,与贞白那双冷目相对:“你……竟然……如此阴邪!”

贞白面色冷淡,并不以为然,回了句:“确实比你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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