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夕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劝动沛国公蒋齐斌与她同去虞安侯府。
虽说国公府如今一半都得倚仗着季长澜与靖王,可要蒋齐斌亲自去虞安侯府拜会,他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季长澜虽为将门之后,身世显赫,可他父母在他三岁时就双双去世,季府就此衰落,朝中那些政敌纷纷落井下石,季长澜的童年生活可想而知,自然也是被那些世家子弟所看不起的。
若不是七岁时被他姨丈老靖王谢熔收养,季长澜能不能活到今天都说不准。
季长澜当时的处境就和他表兄谢景的书童差不多,谢熔来国公府为他说了三次亲事蒋齐斌也没同意,最后若不是迫于谢熔的压力,他是如何也不肯把蒋夕云嫁给他的。
所以五年前季长澜被陷害入狱,蒋齐斌就心急火燎的退了婚,丝毫不愿与他有任何牵扯,季长澜也被流放了三年。
可让蒋齐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当初看不上的少年,如今竟会成为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人。
季长澜回朝后,从一无所有到身居高位,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
便是蒋齐斌在朝堂混迹三十余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
他的手段太狠了,狠的就像不要命似的。不给政敌留任何后路,也从为自己考虑退路。
尤其是最近半年,他行事风格愈发残忍,就好像一个被逼到绝路的人。
可如今又有谁敢逼他呢?
连皇上都不敢。
这门亲事季长澜若是不点头,他是绝对不敢与季长澜攀亲家的。
蒋齐斌虽不知道季长澜为何突然同意这门亲事,可他觉得季长澜大概是早就看上自己女儿了。
毕竟自己女儿如今出落的端庄大方,之前连大皇子都三番四次求娶,季长澜对她念念不忘也在情理之中。
这般想着,蒋齐斌才安心不少,换了身常服准备出门,临到国公府门口时,才发现停靠的马车少了一辆,他转头对一旁的小厮问:“二姑娘人呢?”
小厮支支吾吾道:“二姑娘……二姑娘说老爷太慢了,她等不及了,两刻钟前就先动身去了虞安侯府……”
“放肆!”
蒋齐斌气的面色通红,小厮立刻噤了声。
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等不及去见季长澜?
这叫什么事!
传出去还让他的脸往哪搁?!
蒋齐斌怒气冲冲的上了马车,车夫不敢耽搁,扬起马鞭赶往虞安侯府。
马车内点着安神的沉香,蒋齐斌烦躁的心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安定下来,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夕云先一步去虞安侯府与季长澜熟络熟络感情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往常夕云想去还没这个机会呢。
反正这次的拜帖是以自己名义送出的。
虽说他有点畏惧季长澜,可如今朝堂上谁不想与虞安侯结亲家?
自己可万不能将这事儿搅黄了。
蒋齐斌掀开车帘,对着马夫道:“车行慢些,不急。”
*
蒋夕云有了国公府送来的拜帖,这次进虞安侯府时倒没像前几次那样受太多阻拦。
她画了精致的妆,鹅黄裙摆上的牡丹端庄秀丽,出色的容貌一路上倒引得不少仆人侧目。
丫鬟凝儿紧跟在她身后,主仆俩踏上长廊,蒋夕云一刻也不想耽误,脚步越走越快,到最后已然和小跑差不多,行至转角时,没看到前面已经在连连躲避的小丫鬟,忙不迭撞了上去。
蒋夕云有凝儿扶着,倒没有什么大碍,面前的小丫鬟却是贴着墙才堪堪站稳。
小丫鬟垂着眉眼道歉:“奴婢没看清路,姑娘恕罪。”
蒋夕云心里惦记着季长澜,本不愿在小事上耽误时间,可当她看到面前小丫鬟的容貌时,不由得微微一愣。
她梳着对儿双环髻,睫毛又长又翘,掩住眸底一片清柔的水波。
藕粉色的襦裙袖口脱了线,虽然干净,却十分破旧,与寻常丫鬟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偏偏衬得那双手腕细润如脂,肤白胜雪。
那双手紧握着青瓷花瓶,樱粉的指尖沾染了一点儿凤仙花汁,比瓶里馥郁的花更娇柔。
这样一个丫鬟,若是留在季长澜身边的话……
蒋夕云的手不自觉收紧,心里本能的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身旁的凝儿立刻读懂了蒋夕云的心思,不等乔玥反应,便走上前去狠狠推了她一把,训斥道:“不长眼的贱婢,看到我们蒋二姑娘也不知避让吗?!”
被推乔玥一怔。
蒋二姑娘?
季长澜的未婚妻,书里那个无人敢惹,引得无数王公贵族为其折腰的美貌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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