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做出抉择(1 / 2)

一道道天雷飞快落下, 不过片刻,前六道天雷已落完。

因为逐鹿的关系, 容不渔和逐鹿两人所在的那方寸之地没有被劈到分毫,而除此之外,巨大的祭台已经被劈成了一片焦土, 烟尘四起。

逐鹿有些畏惧地看着天上的乌云惊雷, 小声道:“第七道我恐怕是挡不了了, 要不然它连我都要劈了。”

容不渔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道:“多谢。”

逐鹿道:“客气, 如果没有你们, 我还寻不到吾友呢。”

他微微低下头行了妖族致谢的礼节, 想了想, 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珠子递给他。

容不渔:“这是”

逐鹿道:“我自小便佩戴在身上的本命玉, 你拿着, 或许到最后能有用处。”

容不渔皱了皱眉, 正要拒绝, 逐鹿道:“你身上没有半分气运,剩下几道雷八成挨不下来的, 这本命玉上沾了不少我的气运,也许能替你挡上一挡。”

容不渔定定看着他,沉默片刻才伸手接住,又重复了一遍:“多谢。”

逐鹿:“没事啦,要记着,雷劫中要时刻保持灵台不乱, 切忌心魔作祟,扰乱神智。”

他说着,纯澈至极的鹿眼微微一眨,又低头点了点才转身跑了。

这世上有一种人,无论遭受多少苦难,却依然不改本心。

逐鹿如此,鹿鸣也是。

容不渔将珠子握在掌心,抬头看了一眼震耳欲聋的天幕。

下一瞬,轰然一阵巨响,一道巨雷朝着他头顶骤然砸下。

姬奉欢一把按住了本能想要上前的禾沉,冷冷道:“他疯了,你也跟着一起疯”

禾沉眉头紧皱,看着被那道天雷劈中后陡然跪倒在地上的单薄身影,强行忍了忍,才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回来。

“他才没那么容易死。”姬奉欢道,“想当年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活下来了,区区几道天雷……”

禾沉没说话,袖中的手死死握紧。

容不渔只觉得天雷劈中他后,身体中宛如一道道利刃将他的灵脉寸寸割裂,疼得他直接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时刻保持神智清醒。

容不渔挣扎着默念这句话,强行咬着牙生生忍住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痛楚。

很快,第八道天雷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便裹挟着滚滚闪电噼里啪啦地落下。

更多的剧痛袭来,容不渔垂着头死死按着地面,将已经完全毁了的阵法抓出一道道痕迹来,指腹流着鲜血将地面染得一条条红印。

容不渔觉得自己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再次张开时,眼前却已重新变了模样。

巨大的法阵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他住了几年之久的清河城。

他半躺在花摊的软椅上,姿态十分懒散地盯着面前的花,拎着酒坛抿了一口酒。

少时的时尘颠颠坐在他花摊前,朝着时不时路过花摊的人吆喝。

“卖花啦卖花啦!”少年时尘的声音软软的,晃着手里的花吆喝个不停,只是他吆喝了半天,也没一个人来买花。

时尘偏过头,瘪着嘴道:“容叔,真的会有人来买吗我的手好累啊。”

容不渔这才仿佛意识到这里是哪里,他怔怔看着时尘,手中的酒坛直接落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时尘吓了一跳:“容叔”

容不渔艰难坐起,喃喃道:“过来。”

时尘茫然地走上前,还没说话,容不渔突然轻轻抬起手,抚向时尘额角还没完全消去的伤疤。

时尘:“容叔,怎么了呀”

容不渔喃喃道:“疼吗”

时尘不明所以:“不疼啊。”

他摸摸头上的伤疤,疑惑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么深的口子,当时应该挺疼的,但是现在没有感觉了。”

时尘被未垣伤到后,犹襄将他带到了这边陲小镇中安顿下来,他身体太弱,昏昏沉沉烧了半个月,就在犹襄以为他都要烧成一堆灰时,他竟然大难不死醒了过来。

只是他烧了太久,脑子已经完全迷糊,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

不过与他而言,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容不渔怔怔看着他,时尘乖顺地冲着他笑。

容不渔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这里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正要再说话,面前乖巧至极的时尘突然在一瞬间沉下了脸。

他的声音像是无数人的声音重合而成,宛如厉鬼似的。

“你来晚了。”

容不渔浑身一僵。

恍惚间,无数密密麻麻的草缓慢破土而出,几乎是转瞬间便长得漫过人膝盖,草茎之上花苞含苞待放。

四面八方刮来诡异的风,将草丛吹得东倒西歪。

突然,所有草茎轻轻一旋,花苞瞬间张开了诡异的鬼面花。

所有鬼面不约而同地朝着容不渔的方向,发出尖锐的咆哮。

“你来晚了!”

“夙有商魂魄已散!”

“来晚了,来晚了啊!”

而一旁的花架上,无数种花也转瞬化为了鬼面花,朝着他发出尖利的讽刺笑声。

容不渔瞳孔剧烈晃着,踉踉跄跄地坐在了软榻上,浑身不住的发软。

一旁的时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灰衣的夙有商,他如当年那样,长身玉立,虽然站在一片诡异的花海中,神色却依然温柔如水。

容不渔喃喃看着他,缓慢朝他伸出手:“师、师父”

夙有商含笑看着他,也伸手握住了容不渔冰冷的手,他温柔地笑着开口了:“徒儿,你为何不来救我”

容不渔一怔,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夙有商还是那般如沐春风的笑,声音却仿佛一道道利刃刺入容不渔心口。

“你不是说你还会回来吗师父等了你好久啊,你为何……”

“你来晚了。”

“师父很疼。”

夙有商轻声喃喃着令容不渔浑身发寒的话,心口缓慢地溢出鲜血,将他半个身子都染红了。

容不渔手都在剧烈地发抖,嘴唇抖了半天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夙有商轻轻走到他身边,柔声道:“不渔,师父好冷啊,你能抱抱我吗”</p>

容不渔愣了半天,才缓慢伸手抱住了夙有商浑身是血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