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问她:“那你知不知道二皇子现在只有两个女儿?”
前世的郁棠当然知道。
她不仅知道,还知道二皇子被立为太子之后不久,就生了个儿子,为此当今皇上还曾经大赦天下。
可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发生,没办法证实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而且,她并不知道前世的这个时候二皇子的子嗣如何。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道,“在我的印象里,好像是皇上病了,然后二皇子一心一意地侍疾,三皇子却到处乱窜,很多人觉得应该立三皇子为太子,皇上生气了,就立了二皇子为太子。”
当今皇上的身体好得很,去年秋天的时候还做出了连御九女,大封内宫之事。
皇上怎么可能生病?三皇子是个聪明人,就算皇上生病了,他怎么可能不去侍疾,不去让大家看到他的为孝之道,反而上窜下跳地去争储君?就算三皇子自己按捺不住,三皇子身边的那些臣子也不可能让他干出这样没脑子的事!
裴宴想了想,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知道二皇子登基做了皇上的?”
当然是因为昭告天下,纪年改元。
可这话郁棠不能说。
她认真地回忆着前世的事,终于找出一条能说得通的了:“也是因为彭家。在我的梦里,江南的官宦世家,有的是支持二皇子的,有的是支持三皇子的。可二皇子登基之后,既不喜欢支持过他的人,也不喜欢支持过三皇子的人,他喜欢保持中立的人。彭家那个在江西做巡抚的大官,就是谁也不支持的。二皇子登基之后,就特别地喜欢他。还让他做了阁老,彭家也一跃成为福建最显赫的人家。
在梦里,彭十一就曾嚣张地说,就算东窗事发,有他叔父在,自然有人帮他兜着的话……”
裴宴骇然。
这就不是一个小姑娘能知道的事了。
二皇子不知道是生性懦弱?还是怕被强势的皇上猜测,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和朝中大臣来往,特别是那些学社的人。不仅自己讨厌,还不喜欢身边的人跟学社的人有来往。
之前他的恩师张大人以为二皇子是不想卷入朋党之争,被人当枪使。后来才发现,二皇子是真心觉得如今的朝廷之乱,就是这些学社惹出来的。
他还曾和张大人讨论过这件事。觉得若是二皇子登基为帝,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打压这些学社……
郁棠所说,正好符合了二皇子的性情。
不要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之家的女孩子,就算是像郁文这样读过书有功名的秀才,都不可能知道这样秘辛的事,更不要说郁棠会在什么地方无意间听到了。
裴宴现在有点相信郁棠真的是做了一个这样匪夷所思的梦了!
想到郁棠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也不是在说胡话,他居然像大石头落地似的,长长地舒了口气。
做梦嘛,会梦到荒诞怪异的事是很正常的。
他笑道:“这种议论皇家的事你以后还是别说了。既然是梦,梦醒了也就散了。你也不用太过在意,也别对别人说了,免得惹得家里人担心。”
实际上,他最怕的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以为她有什么预测未来的能力,被人觊觎、利用,受到伤害。
郁棠点头。
这么重要的事,她当然不会告诉别人。
她透露的消息都非常重要,换成谁也不会立刻就相信她,裴宴能不把她当成疯子收拾都已经是对她非常信任的了,他这样,已经很好了。
欲速则不达。
只要她的重生没有影响到其它的事,裴宴迟迟早早会相信她所透露的消息。
以裴宴的聪明才智,前世裴家都能安然度过,今生肯定也能避开,她不过是不想裴宴未来的日子过得太辛苦了。
这就足够了。
郁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我胆子太小了,才会被彭十一吓着了。”
裴宴见她冷静下来,好像又恢复了从前的活泼,心里也很欣慰,笑道:“那你好好休息。你昏迷期间,把你母亲吓坏了,我二嫂陪着她去找大师傅给你做法事去了。你喝了药,休息一会儿,令堂就应该折回来了。”
陈氏晕倒的事,他根本不敢告诉她,怕她着急,伤身。
郁棠此时才想到母亲。
她不由羞得满脸通红,低声应“好”。
裴宴见惯了她生气、勃、勃的一面,乍然间见到她乖巧驯服的样子,不免大为稀奇,多看了她几眼。
乌黑亮泽的头发,白皙红润的皮肤,明亮清澈的眼睛,红润柔软的嘴唇……越长越漂亮了!
像那三月花朵的花苞,不仅吐露出芬芳,还张扬地绽放艳丽的花瓣。
裴宴的心有些不争气地多跳了几下。
他顿时耳根发热,窘然地咳嗽了两声,急忙站了起来,道:“那你先休息,我去法堂那边看看。我在这边呆了快一个时辰了,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彭大老爷还准备中午吃饭的时候和我商量漕运的事。我们这边粮食太少了,我准备贩盐,最好是能借助武家的船队。彭大老爷也是这个意思……”
裴宴这是在向她解释他此时非走不可的原因吗?
可他是裴府的宗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必要向她解释吗?
郁棠心里很是困惑,却又生出几分隐秘的欢喜。
难道是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秘密,裴宴把她当成了自己人的缘故?
她在心里琢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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