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这,卫允就乐了:“这位也是个怪胎,在京师做质做得风生水起,仿佛天生就是做质的。”
林风眠已经压制不住八卦的小心脏:“快说快说。”李勖在一旁失笑看她。
卫允道?:“这戎三貌似非常中意林大人,想与他深交。”
“我大哥?”
“正是,但林大人如今赋闲在家,没有出仕之心,哪里还怕得罪人?
或许想到戎三皇子就是与殿下……与王爷对换之人,深恶痛疾。”
林风眠十分奇怪,自己大哥什么样子她能不知?对外人,说好听些叫耿直,说难听就是油盐不进的臭脾气,戎三皇子是怎么了?思?来想去,大概是大哥长得十分好看。
李勖却道:“潮止是坦荡君子,三皇子慕之,不稀奇。”
哦,是她想歪了。
卫允再道?:“倒是萧国公,频频向其示好,都被三皇子婉拒了,可越如此,那萧国公越要将这块硬骨头啃下来,奇珍异宝往人家府里送,人家照样不让他登门。”
她懂了,给她写信,是在大哥面前刷存在感呢。
“对了……”她话锋一转,“方才你说小林大人?”
“是了,是姑娘的弟弟,林云栖,年初中了武举,开春便可以上任了,朝廷文书已下来,说是隶属兵部,正五品。”
正五品,颇有些高不成低不就,林风眠知道是叫自己拖累了,有些不是滋味。
李勖道?:“他能去考武举,而非依赖祖宗荫蔽直接请封,就是要向天下人说,他凭借自己实力堂堂正正,也正因如此,未来属于他的东西,永远不会有人抢得走。”
林风眠稍有慰藉,确实如此,林云栖走的路,也正是无数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青年正在走的。
别人走得,他的弟弟如何就走不得?
她道:“快把信给我,那小子定在信中对我显摆了。”
卫允把信码好,悉数递上去,她笑笑指着屏风:“我去后头读信,你们聊。”
李勖点头,待她在后面安静了,与卫允俱是神色一肃,茶盏搁置,对几而立:“说吧,怎么了。”
“王爷,京师不好。”
李勖不语,他继续:“齐国大汗上月对陛下发难了,起因不过是边境那座城池归谁。
说是城,实际只是千余人的村落,在舆图上都表不出来。
咱们陛下已经退让了,城归北齐,梁军撤退。可穆简成咬住大梁撤兵迟了十日,如今定要兵戎相见。”
“再有,故萧国公在流放途中失踪了。他妹妹上月被陛下打入冷宫。”
卫允抬头看着李勖,他心知,拿这些叨扰雍王万是不该的,只不过天下若真的大乱,名主难求啊。
林潮止隐退后,兵部系统一干元老也开始不问世事。沈摘在上书陛下多次仍得不到答复后,似乎也没了进一步动作。
他是真的有些凌乱,把希望全寄托在这里了。
“王爷?”
李勖却道:“这与我,有何干?”
第57章 上巳
卫允又耗了半个时辰, 走的时候颇有些不情不愿,如非身有要务,在院中搭个帐篷住下也不是不可能。
他?走后, 李勖绕过屏风,站在林风眠身后,笑?问:“信中都说了什么?”
林风眠仰起头看他?, 李勖坐到她身旁,听她道:“云栖长本事了,如今也收徒弟了。太傅有意将长女许配给大哥,大哥你是知道的,性子一贯清冷,倒是祖母似乎有意撮合。”
“嗯……”李勖点头, 听她继续,“霍统领因着?闯宫的事,被陛下责罚,降职一等,罚去一年的俸禄,说来是我连累他。”
“怀柔姑母似乎因此舒心,本已经闭门不出,近来又开始走亲戚。”
夫君纳妾, 还是平日跟在自己身后婶婶长婶婶短的晚辈,说出去脸上无光, 林怀柔索性称病在家,也好过做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些日子,霍宏开始也会埋怨被林氏拖累, 但年后去给林怀柔的父母请安,被岳丈好生敲打一通, 顾及仕途不顺,好些事情且需要大舅子?帮衬,回家也就安生多了,连那屋去的都少了。
夫君敬重娘家,也是对她的敬重,林怀柔一下子?回复往日神采,午膳一过便去串门消磨。当然,对家里那位暂时被冷落的姨娘没少奚落。
林风眠捏着信,一件件地学与李勖听,从孟澜说到林怀芝在边境的生意。
一会儿又似说书先生,老气横秋地点评几句,他?由着她胡闹,静静听着。
林风眠当然知他对宅子?里的事不感兴趣,可事关家国、朝堂的都太苦了,她情缘他?抛开那些,换换脑子?。
这一年,戎国的寒冬冰封了穆简成扩张的野望,也冰封了南梁一场百年不遇的饥荒扬起的民生幽怨。
他?们仿佛是被放逐到蛮荒之?地的流民,也像被信徒抛弃的苦行僧,在极北极寒之?地修行,用一寸阳光聊以慰藉,最终多么惊心动魄的消息传至耳边,也经风吹散,不再?猛烈了。
转眼间,又是梁历三月初三的上巳节(1),按照传统,妖童媛女溱洧相会,共诉衷肠。
这是林风眠两世以来第一次过上巳节,激动不已,一早起来便开始梳妆了。
李勖从外面走来,看着?镜中的她,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王爷不记得?”
“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