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往往是最清醒的时候。

他们会清醒地把自己的这一生回忆一遍，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错过了什么，遗憾的是什么，始终放不下的是什么，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等等等等。

君衡华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清醒过，哪怕是在魅的冰牢里，君衡华的心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通透、透彻。

很多事，很多念头，很多想法一股脑扎进君衡华的脑子里，它们这个在君衡华的脑子里，没有打结、没有纠缠，也没有让君衡华苦恼不堪。

此刻的君衡华，除了沉默之外，还有从容、坦然。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这个宇宙如果真的彻底崩塌，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刹那，君衡华坚信，自己一定是从容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失去姬紫月支撑的宇宙破裂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快，死去的人日益增多。

如果君衡华走出放逐之地，他会发现，昔日那个美丽的女娲星球已经不在了，女娲星球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山川倾倒、洪水泛滥、火山岩浆流进它能够流淌进的所有角落！

女娲星球处处鬼哭狼嚎，像是一个人间地狱，比修罗宇宙要恐怖万分的人间地狱！

就连放逐之地的土地也在一寸寸土崩瓦解！

君衡华走到半空中，走到姬紫月的旁边，他对着姬紫月说话，嘴巴一张一合，没有任何声音。如果有人懂得口语，他便能够看出来君衡华所说的。

“我的小月亮，我很庆幸你的眼睛是闭着的，你闭着眼睛，就看不见这个宇宙现在悲惨的样子。我猜这个宇宙支撑不了多久了，很快它就会彻底崩塌，到时候这个宇宙所有的生灵，包括我，都会跟着这个宇宙一起消失。”

“我的小月亮，你会想念我吗？我知道，你是天道至尊，你一定有办法让自己在这场浩劫中全身而退，我却不能跟你一起逃出去陪着你了。”

“我好想你啊，我的小月亮，在修罗宇宙的时候，日日夜夜，我都在想你。细细算来，这个宇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有很大一部分责任。我的小月亮，你真傻，我既然死了，你就让我长眠啊。你却要用这个宇宙来换我的命。我的命救回来了，但是我又能继续活多久呢？”

君衡华的眼角带泪，他双手环抱，把姬紫月圈进自己的手里，但是他的手并没有碰到姬紫月，他只是做出来一个抱的姿势。

“我的小月亮，我爱你，很爱你，但是对不起，我可能不能继续留在你的身边陪伴你了，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你等着我，我一定回来找你的。”

放逐之地忽然起风了，不知道失去了风多久的放逐之地，忽然之间狂风大作，风吹起姬紫月和君衡华的衣袍，吹得它们猎猎作响。

风吹起君衡华和姬紫月的头发，他们的头发飞扬，在空中纠缠到一起，就像他们两个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