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否认,“嗯,已经吃了药,不碍事。”
她的心仍旧揪着,思虑再三,还是问:“我十二点多给你打过电话,我以为你没睡,可……可慕小姐说你睡了。”
他经常会失眠,所以很少十二点前休息,以前在家她会陪着他,后来,情况改善了一些,他却说是她的功劳,她讶异问为什么,他就搂着她的腰,嘴唇俯在她的耳边,热热地说,因为运动后就会心无杂念入睡。她没听懂,傻傻地问什么运动,他就笑得跟狐狸一样,然后,一把把她推向墨色的床铺,而后,身体力行的教她,什么是真正的‘运动’。
“远声?你和她通话了?”季舒玄揉了揉额头,忽然觉得那个地方有些疼。
“嗯,她说你睡了。”童言的声音有些板,她自己清楚,可却不愿意改变。
北京时间十二点,纽约冬季时间夜晚十一点,一个陌生女子在他的房间接起他的电话,问她是谁。
当然了,对于她,慕远声这个名字是陌生的,可对于他,却是不一样的吧。
季舒玄静默片刻,说:“小言,我说是误会,你会信我吗?”
“我听你解释,你说吧。”童言攥紧手心,目光投向路边那一排排枝干萧索的白杨树。
季舒玄稳了稳纷乱的心绪,“我病了,需要人照顾,所以,远声过来帮忙。远声,就是慕小姐,她是我的妹妹,你知道,我的母亲嫁给了慕远春伯伯,远声,她是我继父的女儿。我和她是亲人,而且她已经走了,不信,我们可以一直通话。”
童言沉默着,没有应声。
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那些纠缠不清的往事,知道慕远声的存在,知道她爱他,爱了比她更长久的时光。
她什么都知道。
但这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她默了默,旋即焦急问道:“你病得很严重?要不要去医院?我可以让纽约分部的人过去……”
自扬集团在世界重要城市都有分部,纽约也不例外。
季舒玄动了动打着点滴的手指,语气淡然地说:“不用,吃药就好了。”
童言的心里像压了块铅似的难受,她咬着嘴唇,表情挣扎了一会儿,说:“你别骗我。”
“我从不骗人。”他说。
她的心稍稍安定一点,“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季舒玄也吃了一惊。
说完,才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下午刚刚被救护车送入纽约大学医学中心,他被诊断为肺炎,需要住院治疗两周,这是他的主治医生强尼,也是远声的好友,对他说过的话。
或许是归家心切,他初到纽约便投入到高强度的工作中,连续加班导致身体免疫机能下降,等他意识到问题严重的时候,他已被远声叫来的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从下午用药之后,他一直处在昏睡状态,直到生物钟强迫他醒来,他才从远声那里要回自己的手机。
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童言。
谁知,她竟和远声通过电话了。
得知这一消息,他的心绪乍然间变得有些纷乱,不是因为他对童言的感情出现了什么变化,而正是因为太过重视她,太过爱她,所以,才会对她情绪上的微妙变化如此的在意。许是多年记者生涯的锻炼,使他的洞察力惊人,听力也比一般人灵敏,所以,一听到她的声音,他就知道自己犯错误了。
他不知道童言对慕远声了解多少,但之前她大声质问他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和他有邮件往来的慕远声。
令他头疼的,还有一桩事。
那就是慕远声对他的态度,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而苏群那番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恐怕是真的。因为慕远声,在他刚到纽约的时候,在他们饭聚的那天晚上,她大方坦诚的对他说,她爱他,希望能回国工作,和他一起生活。
他当时就拒绝了远声,他告诉她,他有爱人了,并且已经求婚成功。
远声做事总是出人意料,他的回答没有使她惊讶,她只是沉默片刻,然后,轻声问他:“是那个叫童言的女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