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颢。
三岁之前我们并不是生活在a市,而是一个僻静偏远的村落。那时候我家对面突然搬来了一户新邻居,是一对母子,他们不是很热情熟络的人,那妈妈甚至有些残暴。他们搬来那天我们抱着自家新鲜的瓜果去拜访新邻居,不小心敲开了虚掩的门,目睹的是手腕粗的木棍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一个瘦弱男孩的脊背上。我吓得抱住爸爸的腿哇哇大哭,妈妈去拉开男孩的妈妈,男孩也没有继续跪着,跑到我跟前抚着我的后背。
我抽噎着摸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像澄净的海水湛蓝澄清的,仿佛能溢出水来。我往他怀里靠了靠,鼓着腮帮子朝他后背吹气:“哥哥别哭,你疼是不是?萱萱帮你吹吹,每次摔跤妈妈都是这样给我吹吹的,吹吹就不疼了。”
他继续替我顺气:“我不疼,你别哭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只是这样。什么股份玩弄统统都不是,他是会帮我顺气的大哥哥,他是被妈妈打到偏体鳞伤也不会哭不会跑的大哥哥,他是会让我在他伤口上为所欲为的大哥哥。
“爸,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他自己要求的,他希望你爱上的是现在的邝颢,而不是当年受伤的小男孩,他不希望你是因为怜悯才跟他在一起。”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跳舞,掏出来看见竟然是邝颢的短信。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的情话了吧,我让他失望透顶伤透了心,所以他连发个短信都要惜字如金。我看着屏幕上的七个字,蹲在角落里嚎啕大哭。
这类似的话我也对他说过,没有切身体会真的无法体会其中的痛,万箭穿心也不敌其万分之一。
他说,我再也不爱你了。
一句话,在我和他之间划下裂缝堪比天堑,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我越不过去。
我再也找不回他了,真的失去了。
尾声
宣静萱已经枕在病床旁睡着了,昏暗的病房里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味道,本是刺鼻难闻,如今闻的久了,反倒是越来越离不开了。像是人世间的某些关系,一旦习惯就很难改变,也不愿意改变。静萱慢慢舒展了眉头,邝颢的手指不经意颤动碰到了她的发梢,也没能惊醒她。
梦中,她的颢终于醒来,陪着她看漫山遍野的欧石楠,绚烂绽放。
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也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亲手用自卑和怀疑的心,为最爱的人,掘了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沟渠。你我之间横着的从来都不是财富和地位,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条天堑,让我们情深缘浅?难道这就是结局注定,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欧石楠,亦像是爱情的两面,若是无情无爱,便是孤独背叛伤至遍体鳞伤,若是两情相悦,肯相信对方,肯坚持下去,哪怕前路荆棘坎坷,也终会喜获幸福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