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的原因布鲁斯还能分析出无数条。
环游世界的途中曾发生过一些相当糟糕的事情……即使今天,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时候在鼻尖飘散不去的血腥气味,还有发自内心的暴虐和快意。
数年前开始,布鲁斯就将定期评估自己的心理状况并记载下来这件事列为头等大事。
正是因为他清楚自己是个多么感情用事的人,他才尽一切力量把自己打造成全靠理智行事的机器。
“布鲁斯?”卡尔静静地喊了他一声。
他还在等待布鲁斯的答复。
他的耐心在等待中不断消耗着。
来哥谭市之前,卡尔对此行的态度还很乐观,他知道布鲁斯在未来会有多么冥顽不灵和软硬不吃,但到底他现在还是个年轻人,还能放肆大笑和吵闹,某些时刻也会真心实意地表现得像个备受宠爱的花花公子。
所以卡尔觉得也许让布鲁斯说些真心话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退一万步说,就算布鲁斯觉得他没有必要和“卡尔.艾尔”维持良好的关系,就算他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那他也能按照社交礼仪假装道个歉对吧?
假装道歉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多讽刺,布鲁斯这样的人能把所有情绪都伪装得以假乱真,偏偏越是真心话就越发难以开口。
真的让布鲁斯清醒地睁开眼睛了,卡尔意识到他的想法太过天真。
微表情能骗人,小习惯可以用训练抹平,唯独气味绝对不会出错——布鲁斯的混乱、黑暗和紧张情绪混在这个又湿又冷的城市中,让卡尔觉得很不舒服。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布鲁斯咕哝道。
他相当不自然地避开了卡尔的眼神,但他只保持了偏头的动作几秒钟,就又重新迎了上去。
如果现在有人能通过某些途径看到他们两人对峙的这一幕,一定会恨不得冲上去把心中已经被内疚和自责塞得满满的布鲁斯打一顿,然后逼着他像某个民族的人一样跪在地上好好道歉,因为他明明就已经很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也很清楚是该道歉的时候了。
他就是说不出口。
那些词汇在他的舌尖上滚来滚去,黏住了他的嘴唇和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