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入眼的一刹那，八云白的身体却突然一顿。

因为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奶奶，她手里捏着脖颈上的十字架，注视着眼前的二人。

平民……

八云白迄今为止的所有战斗，都是和名副其实的敌人，也就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打的。

既然有志成为上阵杀敌的身份，那么便自然有被杀的可能。

这是宿命也是应有的觉悟，因此八云白从来没有出手迟疑过，双方都是对等的立场。

可是真正意义上与战斗无关的平民，还是八云白第一次需要正面敌对的。

要打晕她吗？

八云白在这一顿之间，迅速的思索着。

但是以这老奶奶的年龄而言，还有当前时代糟糕的医学与卫生，很可能光是受到会被打晕的重击，就真的有可能从此长眠。

那这样就和直接杀了她没有区别了。

的确杀了她是最稳妥的选择，只是在这一瞬间，八云白回忆起帕斯琪的话、回忆起被虐杀的骑士、回忆起许多许多。

为了异族的安全，而下手杀掉无辜的同族……

可惜八云白因为伤患与饥饿，已经变得迟钝太多了，就是因为这一顿，八云白才刚想到这里，老奶奶就已经张嘴出声了！

“你们两个……”

老奶奶的手从十字架上放下来：“为什么还在大街上游荡？不知道现在全城戒严，在外面很不安全吗？”

八云白的手已经停在了半空之中，仿佛刚从什么不得了的危机中解脱般，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着这个身上衣服无比单薄的孩子这么惊恐，老奶奶眼中的怜悯之意更盛。

“真是可怜的两个孩子，你们也是因为异端作恶的缘故，被迫流落至此的吗？”

在她看来，眼前的两个孩子都满头灿烂的金发，可尽皆面容苍白，一看就知道已经饿了很久了。

“嗯……嗯，是的，”八云白可怜巴巴的说道，“我和我妹妹在刚刚好不容易才进了城……”

八云白猛然记起，现在妖术的效果还没消失呢，他和蕾米看起来都是另外一幅样子。

“受苦了吧，可怜的孩子，”老奶奶唏嘘道，“万能的主啊，求您早日惩戒万恶的异端，不再让这么多可怜人流离失所。”

明明已经冻得身体发抖，却还将唯一一件斗篷裹在自己病弱的妹妹身上——八云白这样一副英国好哥哥的形象，更让人心生怜惜。

当然，老奶奶也完全没忘教会派发的通缉令，可这和通缉令画像完全不同的外貌，还有这令人落泪的善良心地与凄惨模样，又有谁忍心指控这是四处作恶的邪恶异端呢？

万幸的是八云白和蕾米此刻的形象，完全不符合老奶奶心目中的“可怕恶魔”，根本连边都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