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先让你家几个熊孩子离远些。”
“熊孩子?”
凌长治愣了愣,终于从字面上理解了这三个字的真正含义。
他苦笑不得,“我家孩儿,恪守规矩,绝非熊孩子。”
燕云歌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喜欢小孩子,也不懂怎么和小孩子相处。
这种事情,哪能随便出口。
她不要面子啊。
反正,她就说道:“总之,让你家小孩离远一些。”
“行行行!”
凌长治也是无奈得很。
来之前,他还以为,自家小孩很讨人喜欢。
没想到只是请了个安,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就被嫌弃。
他回头看着三个小孩,两个男孩,一个姑娘。
大的是长子,已十岁出头,小大人一个,十分稳重。
最小的一个才五六岁,是个闺女。
闺女刚出生没多久,他就启程来京城。
一别多年,终于见到活生生的闺女,而不是信件里面的画像,自然是极为疼爱。
本想让闺女同燕云歌亲近亲近,哪里想到长得乖乖巧巧的闺女竟然会被嫌弃。
燕云歌太没眼光。
二人来到凉亭,垂钓。
凉亭内,点了香炉,放置了冰盆。
夏天蚊虫多,又是靠水,必须用熏香熏一熏,以防被蚊虫叮咬。
与其说是垂钓,不如说是二人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闲聊。
“四姑娘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北边战事!你父兄皆在北边作战,四姑娘为何如此镇定?朝廷大军大败,也没见你改变行程,依旧前往山庄视察。”
燕云歌笑了笑,“凌大人这话,我有小小不同的意见。”
“请说!”
“严格说起来,是北军大败,天子大败,朝廷大军并没有败。至于我父亲和兄长他们,他们那个地位的人,如果都有危险,大魏江山早已经山河破碎,恐怕皇宫那张椅子都要换人来坐。”
“四姑娘慎言!”
燕云歌似笑非笑,“我相信凌大人是端方君子,不会将今日闲聊的话传出去。”
“那是当然!多谢四姑娘对本公子的信任,不过还是要当心些,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多谢凌大人提点。”
凌长治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何四姑娘认为这场战败,仅仅只是北军和天子的失败,朝廷大军并没有败?本公子愿闻其详。”
燕云歌盯着水面,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和兄长一直保持着通信,北边情况,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从一开始,北军将军划定的防线就太靠前,几乎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防线的划分,本就存在问题,尤其是乌恒兵马极擅长骑兵作战的情况下,不合理的防线,让几路大军倍感压力,将士都得不到喘息之机,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这不好!
时间一长,将领能坚持,下面的士兵也没办法坚持。防线后撤,让出部分地盘,却能让将士得到充分的休整,很有必要!北军将军心里头可能是担心背负失土之责,一直反对防线后撤,逼得几路大军从上到下,怨声载道。
每天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下,敌人还没来,自己就先垮掉。如今,北军将军战败身亡,防线后撤,将士终于得到喘息之机,从这个角度来说,朝廷大军没有败。休养生息一段时间,重整旗鼓,只要统兵大将不瞎指挥,肯定能扭转战局。”
凌长治心头微微一惊。
他本是随口一问,并不认为燕云歌一个小姑娘在军国大事上能有多少见识。
却没想到,燕云歌是真有见识。
“四姑娘知兵?”
燕云歌哈哈一笑,“我不懂打仗,但是我懂人心。我若是大军中的一员,我肯定不喜欢连睡觉都要抱着兵器,整日草木皆兵。”
凌长治没有深究,而是问道:“四姑娘对太尉崔大人有何看法?”
“没有看法!我只知道崔大人出身崔家,也曾领兵作战,资历老,地位高。旁的一概不清楚。”
凌长治笑了起来,他知道燕云歌没说实话。
事关幽州兵马,关乎燕云同,燕云歌不可能不去了解新任讨虏大将军的背景资历。
他不点破,而是说起另外的事情:“陛下情况不太好。”
燕云歌挑眉,不作声,静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