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受这天意所钟的破局之人!”
便在最后一位羲皇,也从这后院离去之后。镇元子却是负着手,目光熠熠生辉地,再次审视着岳羽。
若是换做二十载前,岳羽必定会心生疑惑。自己自从入这洪荒世界以来,便是步步心惊,杀机起伏,哪里是什么天意所钟?
只有如今,道境直入神而明之的境界,已能洞察那过去之事,测算天机变化。才终究是知晓了一二缘由。
——他受天所嫉,却也同样为天意所钟!
鸿钧欲以身合道,补全那天道残缺,那鸿蒙天意,却也未必便是情愿。
镇元子所言的破局二字,正是点出了要害。
回思这几百年来,虽是侥幸凭着他的五色神光,与那一刀一剑,斩破了重重阻碍,安度了无数杀局。可仔细想象,其中却也有着一丝天意眷顾,鸿运加身。
“这次也幸亏是你寻来了这青玉真元瓶,制青元真液,力压这诸多灵珍。若非如此,即便是我,也是为难。别说是那地书,即便是人参国,也未必能给你——”
镇元子也注意到岳羽神情,却是毫不在意,微微一探,仰头看向了一旁的人参果树道:“旁人称我为地仙之祖,看似是风光无限!其实如今处境,比之你祖师当年,也好不了多少。只能绑着这南瞻部洲地脉,使那几位不敢妄动而已。甚至这人参果树,虽是我万寿山之物。可那每年产出的三十六颗人参果,那几位道祖,连同那蓬莱昆仑,早已是瓜分妥当。每万载时光,我能自由分配的人参果,还不足四枚!当初在紫霄宫听道的诸多道友,除那帝俊太一之外,只有我与红云处境,最是艰难。甚至连道统,都无法传下。担忧疏忽,便是陨落之局——”
岳羽一阵默然,肃立于原地静静倾听。镇元子的声音,虽是透着几分无奈,却不见半分消沉颓废。而片刻之后,那声音却转为斗志昂扬:“可那几位,却终究还是绝不了,我镇元子证道之望!我倒要看看,他们可有胆损耗功德,来与我镇元子一战,堕下圣人之位?我偏不走以功德证道之路,那几位又能奈我何?红云道友陨落之仇,终有与他们了结之日!”
岳羽目中奇光迭闪,片刻之后,却又恢复平静。镇元子紧接着,也是一声自嘲一笑道:“十万载时光,我这满胸憋闷,都不能找人倾吐。却是有些失态了,倒教你这后辈看了笑话——”
岳羽嘴唇动了动,正欲言语。镇元子却已是摇手止住,反问道:“今日揭出你那青玉真元瓶之事,你可怪我?”
岳羽闻言是一阵摇头,从一开始,便已知镇元子之意。反正是遮掩不住,倒不如揭开来的为好。
凝思了片刻,又出言道:“三个道士没水喝!”
此时这世间,虽有西方教,却并无和尚。名义上,仍旧属道家一脉,便只有用道士代之。
以此比喻,虽是有些不妥,甚至情形截然相反。却也略略道出了,他此刻的处境。
镇元子却是神情微怔,有些不解,片刻之后,才又是一声哈哈大笑:“好一个三个道士没水喝,正是如此!那三教之间互相牵制忌惮,你这青玉真元瓶,落入任意一教手中。其余二教的,便再难取得那青元真液,倒不如在你手内。想要这青元真液,随时可寻你来换。即便是那三位人皇,又未必会乐见,你这青瓶,为阐教所得——”
岳羽微微一笑,却是面带感激之色地躬身一礼:“此事还要谢过师叔祖的庇佑谋划!”
他直呼师叔祖,镇元子却也不以为意,挥了挥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倒是你这瓶子,却仍有些麻烦。那几位道祖不会轻易出手沾染因果,其余如燃灯赵公明之流,我与师妹亦可牵制威慑。问题是那些散修,这洪荒诸多大能,都是投鼠忌器。那些散修金仙,却没太多顾忌。三教无法明夺,暗中却有无数手段。即便是我,也护你不住——”
岳羽心中微沉,下一刻,却是眉头向上猛地挑起,摇头道:“怎能全由师叔祖,来为我遮风挡雨?些许跳梁小丑,岳羽自信,还能应付!”
镇元子似笑非笑,眼内却浮出了几分欣慰之色:“紫云曾传信于我,说你道心坚韧,身具杀性,胆魄强雄,不畏一切。如今看来,果是如此!如我那师妹所言,吾如今亦只能护你百年时光!那时便需你自己,应对一切,那时好自为之。这地书,你可拿去!此是我镇压地脉之物,却不可离开这万寿山百万里之地——”
话落之时,镇元子手中,便已多出一本黄色的厚重书册。灵光不显,却有一股无比雄浑厚重的气息,孕育其内。
岳羽接在手中,只感此物是如山之重,仿佛一整个世界,都在其内。催动全身法力,这才牢牢托住。
深呼了一口气,岳羽深深一礼。镇元子也是大大方方的受了,紧接着又是笑道:“我与你师祖,乃是过命的交情。能够帮你一把的,就绝不会推拒。不过也只是眼下而已,你是那局外之人,亦是破局之人,日后说不定,还要靠你来助我脱去灾劫。你这一关,虽是凶险,却也并非是无有希望。若论成就,你此刻是远胜我等当年。以玉仙之身,便攀入到第五重本源巅峰。便连我如今也是好奇,百年后你真仙境时,可能够冲破第六重壁障——”
话至此处,镇元子的声音一顿,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无奈道:“我倒是忘了,那宴会之后,便是我万寿山千载一次的法会。若是没有这青玉真元瓶之事,估计这法会是与你无关。可有方才之事,却必定会有人,邀你开坛讲法。你有北方安天玄圣大帝身份,此事绝难避开。现下便可准备一二,免得被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