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议不敢多问,来不及擦干一夜在外的霜露,便捡起衣裳,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眼神里跟着张起仁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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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尚早,穹顶泛着深蓝,稀疏的星光与初升的朝阳揉出一片绚烂温柔的彩霞,淡淡挥洒在行人睡意朦胧的脸上。
吴议却无心欣赏这片朝阳美景,背着药箱子脚步匆匆地跟着张起仁身后,这算是他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次“临床见习”,只可惜对象是皇子,看的病是绝症。
而带领他的老师正走在一步之遥的前面,背影瘦削,脚步沉重,虽然两手空空,却仿佛压了千斤的担子在肩头。
两人一路无话地走到沛王住所,看门的侍卫并小太监满眼血丝地请了二人进门,张起仁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飞快地穿庭而过,张起仁在庭中一株落叶翩跹的大树前驻足而立:“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第27章 铤而走险
吴议仰头看去, 唯有三两浅黄的叶片飘然落下, 细细的叶柄垂着团扇般秀气的叶,安静悄然地在立在枝头。
“回博士, 这是银杏。”
“这树, 爷爷种下的种子,要孙子才能看见开花结果, 故此又叫子孙树。”张起仁声音微哑,抬手指树:“银杏虽美, 果实却恶臭袭人,是以宫中有银杏处, 一经开花,便马上摘除,这样便可不受臭味之虞。”
吴议隐隐猜到他话有所指:“学生受教。只不过银杏生来虽雅致,却结不出好的果实, 这样的花树寓意不祥,为何不连根铲除呢?”
张起仁颇宽和地一笑, 缓缓摇头:“孽根深重,除之不尽啊。”言罢, 长叹道:“沛王之疾,肖似此树啊!”
吴议眉头微蹙,神情淡去:“沛王之疾起病已久,反复无常, 兼之陈太医时常用药调理, 反而把症状压了下去。他的病况譬如此树, 看上去温和无害,爆发时来势汹汹,其实病根深重,早就此次跌马之前。”
见张起仁沉默不语,吴议才放心地继续说下去:“但也正如银杏,结果虽然恶臭恼人,但总不至于无法可解。”
张起仁斜睨他一眼:“说下去。”
吴议目光穿破重重落叶,落定在深扎入泥的树根上,半响,才郑重吐出四个字。
“斩草除根。”
张起仁神色一凝:“这银杏自太宗时已昌盛不衰,想要断根,恐怕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