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多情不帝王,难怪武后最终越而代之。
窗外三两束热烈而明艳的秋阳穿柩而过,低低映在沛王苍白如纸的脸上,添上一种别样的生气,一片宁静中,吴议听见他轻柔坚定的声音。
“弘,下次秋猎,我一定不会再逃在病榻上了。”
——
秋去冬来,这一年的年关来得几乎猝不及防。
秋猎过后,回到熟悉的官学,吴议早不必跟着去看沛王的疾病,好在长安城内从来不缺好事之徒,大街小巷都已流传着张起仁妙手医绝症的故事,看来李贤身体已无大恙。
和沛王痊愈的消息一起传来的,则是英国公李勣亡故的噩耗。
他早已病入膏肓,连张起仁都断言活不出春日,却凭着一股子气性硬挺到现在,已经是穷弩之末,无以为续。
他的死亡,为凌烟阁二十四贤臣的传说画上了一个平平淡淡的终点,也彻底终结了那个广开言路、君臣相谏的美好时代。
李治终归还是敬重他的,不仅令他风光大葬,还允其陪葬昭陵,和他那些先走一步的老友和旧主重回一块。
他就这么走了,带着一个“贞武”的谥号,带着一方御赐的棺椁,在群臣和百姓的悲嚎之中,静静地带走了属于贞观盛世最后的见证。
去的人不能再回头,活着的却依然要继续。
李敬业袭了他的英国公爵位,一时风光无限,就连带徐容这个义孙也被破格提拔入太医署,跟在张起仁手底下当差,前途一片大好。
零零散散的传闻就像北国一阵盖过一阵的冬风,令人应接不暇。吴议来不及悲伤李勣的离世,就迎来正在头疼的难关。
那就是岁终试。
第29章 木秀于林
岁终试考查生徒们这一年的学业, 只有每年的岁终试过关, 才可进入下一年的课业。连续三年不及格者,就可以收拾好包裹, 圆润自觉地滚回老家。
吴议和严铭等人皆是七年制的内科生徒, 已经修满了一年的学业,只要这一回岁终试顺利过关, 就可以分拨到具体的太医博士名下,实地跟着学习。
这样的修习制度和现代的临床学制颇为肖似, 可考试的内容一点也不必现代简单,吴议望着堆积成山的医经, 默默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