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一句话便是帝国公主一道懿旨,同义阳公主的疯言疯语自然又不是同样的分量,沈寒山笑着摇摇头,收拾好药箱子,碰巧撞上办事回来的吴议。
“博士这是要去哪里?”
沈寒山一低头,捏过李璟的脸颊:“问你家小世子去。”
吴议卖身契还搁在李素节家中,这句揶揄可算是有理有据,吴议无奈垂首望着李璟,已经猜出这孩子干了什么。
他小小年纪就懂得待亲至善,长大之后应当也是李弘那样仁善温柔的人吧——李唐皇室血脉中流淌的仁慈并不因为武后的果毅刚直而消失,反倔强地在一代代李姓后人中延续下去,生生不息。
如果他能顺利长大的话。
想到这里,吴议不由心头一刺,这个在历史上仅仅留下个名字的孩子到底将何去何从,连他这个跨世而来的现代人都不知晓。
见他半天沉思不语,沈寒山只把药箱子往他背上一挎:“再不走,我真不去了。”
李璟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也渐渐看穿沈寒山口不对心的脾性,因而也不急不躁,只推着吴议往门外走。
“太平公主懿旨,要咱们去驸马府上诊治义阳公主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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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府不过就是权毅本家宅邸空挂了个名儿,自然比不得其他公主驸马宅邸的气派,但望族之家,也少不得朱户玉地的风光,沈寒山捡一把老年头的黄花梨木椅子一坐下,便有小厮递上今年新进贡的雨后龙井。
沈寒山素性古怪是出了名儿的,权毅反倒不奇怪怎么他还敢来了,只略恭维几句名流圣手云云,才问义阳公主病况到底如何。
“公主乃是心肝火盛,所以神志不宁,失眠多梦,惊狂烦躁。”沈寒山懒懒打了个呵欠,连笔都懒得落,“吴议,给公主开个安神补心汤。”
权毅见他一脸轻松之色,也只当公主病情颇轻,却不意沈寒山话锋一转,又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驸马爷,安神补心汤可以治疗她的症状,却不能根治她的心病。”
他茶也不喝,座也不落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抬手隔着一层衣衫戳了戳权毅的心口。
“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要想得到一颗糊涂的心,就用一颗糊涂的心去换,你要想得到一颗清明的心,也要用清明的心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