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答话的却是易阙:“都死了。”
“死了?”吴议不禁心中一阵大骇,按照李谨行小心谨慎的行事,断不会随意做出杀俘之事。
除非……
“他们全部都咬舌自尽了。”易阙冷冷一笑,环顾着一周痛苦呻吟的将士们,眼中仿佛能沁出血来,“李将军还感叹他们忠烈,特地棺椁葬之。”
棺椁葬之?吴议心头一跳,仿佛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吴议朝门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出去商量。
易阙这才松开搁在三猫手腕上的手,却被三猫反手轻轻拉住了。
“三猫儿,你要有什么话等我忙完了,我再来听。”易阙知道这人是留不住了,因此也不忍心再对他疾言厉色。
“哪有什么话……咳咳……”三猫儿咳得唾沫眼泪一起飞出来,也顾不得擦了,就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易阙冷峻的面容,脸上颇有哀求之色。
“我家中还有一个老娘,就在蜀中青莲,她老人家孤寡一个,无依无靠的,我这一走,她也没个人赡养……”
“我没有功夫去赡养你的老娘。”易阙刻意冷下语气,“等仗打完了,自然有封赏恩赐,够你去给她养老。”
三猫儿嘿嘿一笑,眼睛里雾蒙蒙的,像要落雨的天。
“我不辛苦您!我就是想让您帮我写封信,告诉她,铺盖底下藏了几块银子,让她将就用这点……我,你就说我还在外头打仗吧。”
吴议听得心头一阵沉重,所谓生老病死,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的而言,生病是一种比衰老更靠近死亡的事情。
而他们这些做大夫的,所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正在心底微微叹气,已被一双冷冰冰的手拉着,踉跄地走出帐门。
吴议不禁苦笑:“你也知道他是留不住的,最后一点愿望,能帮就帮了吧。”
易阙赌气似的一扭头,侧过脸去:“现在不说这些,调查出事情的始末才是最重要的。”
吴议也懒得拆掉他脸上那道看似冷酷无情的面具,迎着徐徐拂来的夏风,声音平稳如常:“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