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意思是……”
“扶我起来,我要亲自去面见太子殿下。”
张漪不由一惊:“父亲重病在身,何必亲自劳动?”
“我虽病重,还未老死。”张文瓘眼神一肃,划过一丝决然,“天后既然敢杀人灭口,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这件案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见他如此坚持,张漪也不敢忤逆了自己父亲的意思,只好备好了马车,亲自搀扶着张文瓘登车赶往东宫。
马车将将赶到东宫,便瞧见一个白发鹤颜的老者从殿中慢慢悠悠地走出来,他眉目深锁,眼神凝重,脚步沉沉,仿佛心怀千斤重负。
张漪扶着自己的父亲,向这位东宫重臣点头行礼:“刘公,您也来了。”
刘仁轨一瞧见张文瓘亲自赶来,心中知道这位同仁的来意,却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说了,现下谁都不见。”
“殿下怎可如此糊涂!”张文瓘不由掌心一颤,本来还有的三分把握顿时削为一分,寄托在眼前这个并肩作战多年的旧友身上。
刘仁轨知他心急,也就不卖关子:“太子殿下说了,吴议对他有救命之恩,如今既然人已经去了,就不必再多加追究。”
“大事当前,怎可在乎个人私情,殿下素来不是这样糊涂的人,怎么今天……”
刘仁轨冷笑一声:“谁让别人的枕畔耳语,比我们这班老骨头的话中听呢。”
说罢,不由叹息一声:“张公你为殿下筹谋至此,竟比不得一个小小的养户奴之言,难道李氏宗族,真的要败于武氏之手?”
张文瓘闻言,心中早已明镜般通明透亮,知道这一趟已经来得太迟了。
他的一腔热血,苦心经营,终究是棋差一着,败给了天后。
两人不由相视而对,苦笑一声,仰头一望,但见乌云蔽日,天光黯淡,沉沉的云影深深地笼罩在东宫之上,仿佛再也不能见到拨云见日的一日。
张文瓘父子在东宫之前踟蹰片刻,便驱车打道回府了。
李贤自窗畔遥遥望着离去的马车,心中百味陈杂。
方才见刘仁轨时,对方那股权柄大臣的气焰还让他有些厌恶,而瞧着病弱不堪的张文瓘,他却有些于心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