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照芩静静的欣赏了半晌,未见琴声消停,心头便再也没有了这闲情逸致。这时看到树旁出现了一名扫尘的婢女,连忙呼唤:“安兰,你过来。”
那婢女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纤丽女子,随着她的招手走去。
“你把这封书信交给沉姨娘,只交给沉姨娘。”强调了一句是不确定崔蕴行在不在里头。
古琴的声音瓦然而知,想必抚琴的主人正在看着书信。
不消一会,安兰走到她跟前,朝她福了身道:“卫姨娘,沉姨娘有请。”
卫照芩随着安兰走进庭院,那日攀登在高处的时候,曾望到这处紫白连绵的花团。亲身站在藤蔓下,才惊觉这漫天的缤纷有多美妙,不得不有一刻的迷醉其中。女子果然难以拒绝这种美色诱惑,可惜无论今生还是前世,凭她是不会有这等殊荣的。
安兰轻敲了两下房门,只听一道婉转清淡的女声道:“请进。”
屋内并没有熏香,窗棂大开,微风拂来清新的花香。沉洛玫悠然坐在一株黑檀实木短茶桌旁,两只如白兰纤长的玉手优雅的沏着茶。安兰阖上门扉,霎时碧螺春浓郁的香气满溢鼻端,令人神智清爽。
“请坐。”
可能是心怀鬼胎,卫照芩有些忐忑的坐下。对面的沉洛玫从容不迫的双手奉过茶水,嘴角微弯,抬起的眉眼却毫无笑意。
卫照芩是见过很多次沉洛玫的容貌,故此并没有太大惊艳。沉洛玫的绝色之容,和那一份清雅之姿,府内没有一名女子能够与之相比。曾经的她何其妒忌羡慕,心底深处缠绕着一份自卑。
“沉姨娘,你这屋子可否安全?”自己被监视着,卫照芩不由得心里没谱。
“没有人能近我的屋子十丈,但说无妨。”沉洛玫拿起茶杯,取出垫在下面的纸张,当着她的面烧掉。那是她请丫鬟递进来的信,上面只有一个字,便是“青”字。
卫照芩盯着白瓷杯里,一汪碧绿色茶水下的鱼藻,沉吟道:“沉姨娘,不,我该称为林青枝林姑娘。”
“你还知道多少?”
“云海门门主柳浮城爱妻病重,上门求情灵草谷谷主林述祁施救。林述祁对云海门高深莫测的《纵横剑术》起意,遂两人对弈许下赌约,输赢任凭对方差遣。赌局两天一夜不眠不休,林述祁最终险胜,便提出研读《纵横剑术》这个要求。这门何其高深莫测,天下人皆想得之,柳浮城震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林述祁说只借半本招式研习即可,发誓不会抄袭秘籍上的内容,并在叁年后奉还。于是,柳浮城把秘籍一分为二,剑式‘千影剑’留在门内,‘纵横心法’交于林述祁。可不到叁年,云海门却被无端灭门。传闻柳浮城长子柳扶星带着‘千影剑’逃出生天,从此不知所踪。林述祁心有愧疚,命圣女林青枝出谷寻找柳扶星,不但要归还纵横心法,还得助他光复昔日之门楣。两年间求助于江湖各个密探部门,并无所获,就连‘碧落门’亦然不接这个委托。在一次大意中,女扮男装的林姑娘差点落入恶人之手,然被崔少爷相救,因精于医道而被带回府邸。”
“看来是我太小看了成兴镖局了,没想到我的身份早就败露了。”林青枝出奇的,比她这个能预知未来的还要来得淡定。“成兴镖局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们想要我手上的秘籍?”
“林姑娘请放心,我对秘籍没有兴致,要害你我早就广告天下了。此事只有我一人知晓,至于我如何知晓,这点你也无需置理。要知道,凭林姑娘的武功和医术,我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怎么死都是个未知数。若我不是被逼到绝路,我也不愿来打扰你。我亦然可以和林姑娘做一个交易,只要林姑娘能保我安全出府,我必定告知柳扶星的下落,林姑娘也不用和崔蕴行虚与委蛇了。”
“你这么可能知道得这么多?”
“请恕我无可奉告。”有更多的她还没有说全呢,灵草谷的圣女习练一门精纯的内功,威力巨大,可只要破了处子之身,身体的九成内力就会过渡到交合的男子身上。故此如果被人识破身份,后果堪虞,而崔蕴行是早就得知了林青枝的身份,假意恩宠不过是为了神功和秘籍,林青枝则是想利用崔蕴行的势力去查探柳扶星的下落,两人各怀鬼胎,却都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已经暗示了林青枝离得崔蕴行远一些了,之所以不说真相出来,是因为她们之间只有利益没有真心,只有防备和互相牵制,惹了崔蕴行的后果,她是无法承担到的,何必为了林青枝去冒这个险,对方不见得会为此感激她,并且为她找好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