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裴行俨诧异了一下问道:“将军知道?”
李闲点了点头:“我想杀文刖,从我自江南逃往河北涿郡开始,已经十年,我筹谋杀文刖,从塞北归来开始,已经五年。而定计杀文刖,我足足又准备了一年。飞虎密谍从组建就开始在查,查到了今天为止,文刖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我都知道。”
“比如之前我说,文刖背上的伤口不是他自己所说的故意诱敌,而是因为狼狈逃走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接连砍中,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虽然有一些是推测得来,但事实上,是因为文刖被南陈皇宫中那姓王的高手追杀时候,有人恰好藏在一棵大树上躲避隋军的搜查,所以看得一清二楚。”
“而这个人,如今就在咱们燕云寨中。”
“谁啊?”
雄阔海也好奇起来:“莫非是许智藏?”
李闲笑了笑道“咱们寨子里只有他一个是当年的南陈的人,除了他还能是谁?这世间缘分就是如此巧妙,文刖自以为掩盖得严严实实的真相,其实从始至终就没有掩盖住,当年许老被南陈皇帝陈叔宝封为散骑常侍,宫廷御医,平曰里就住在皇宫中。那一天隋军攻破皇城,许老爬上一个大树藏身,恰好看到了那一幕。”
“后来,许老被隋军抓住,送进俘虏营中受了许多苦。当时恰逢杨素听说了许老是当世名医,所以举荐给杨广,后来杨广登基称帝,也封了许老为散骑常侍,御医之首。可是许老惊讶的发现,那曰在南陈皇宫中被追杀的人竟然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宦官,而且还是皇帝最最宠信的宦官……”
李闲笑了笑道:“许老可是个有心眼的,担心自己知道的那事万一泄露出去的话,文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于是他就逃了,在荒山隐居,一住就是十年。”
李闲在椅子上坐下来,喘了口气说道:“一年前,密谍的人便根据许老说出的真相去查,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其实便知道了文刖身边那两个女子的来历。
说到这里,李闲微微叹气道:“文刖死了,也不知道她们会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继续走下去。”
大船掉头,顺流而下。
风帆一展数十里,却谁也没有心思去看两岸风光妙景。
李闲的伤药效果极好,虽然这一剑穿了一个前后通透,但却并没有伤着筋骨,这种红伤其实并不可怕。他又本身是个有大毅力的人,所以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痛苦之色。其实说起来,他虽然自幼便被追杀,可却极少受伤,前阵子徐世绩在他身上刺的那一刀,就已经算是比较重的伤势了。
而文刖这一剑,是李闲十几年来受的最大一处伤。
回到卢县北边黄河渡口的时候,顺流而下的大船已经将北岸的青鸢和凰鸾等人远远的丢在后面。而李闲下船换了件衣衫的时候,青鸢和凰鸾正面对着很大的一场麻烦。
……
……
南岸的陈素带着不足两千人的队伍逃了,其中有一半的禁军一半的府兵。而见到这一幕的北岸官军,渐渐的也变得混乱起来。青鸢凰鸾二人带着人马往上游去追那大船,队伍便拉出去老长跑的前后脱了节。等她们再折返回来,队伍中已经出现了溃逃。
南岸的队伍已经跑了,对龙庭卫的影响不大,可对府兵来说影响是极大的,因为在他们看来,那阉人终究不是他们的首领,陈素虽然是那阉人提拔起来的,可陈素毕竟是府兵校尉出身,算不得外人。
如今陈素逃了,前后三任别将死了两个逃了一个,他们这支队伍彻底散了,没有人指挥,他们茫然而没有前进的方向。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各自归家,然后队伍轰然一声崩塌下来。
青鸢和凰鸾哪里有心思去管这些事,她们两个带着龙庭卫往回跑的时候因为散乱的府兵拦了路,龙庭卫的士兵和府兵冲突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抽刀杀了人,府兵本来就对趾高气昂的龙庭卫看不顺眼,所以冲突很快升级变成了大规模的混战。青鸢和凰鸾背府兵困住,身边的龙庭卫虽然精锐,可让他们这些擅长追踪刺杀锁拿罪犯的人和成规模的大隋府兵交战,又怎么可能打得赢?
虽然没有将领指挥,可在校尉和旅率们的带领下,府兵结成战阵,龙庭卫的人根本就不适应这种沙场厮杀。很快,龙庭卫的士兵便被逼得节节败退。
眼看着身边的龙庭卫越战越少,青鸢和凰鸾也慌了手脚。
就在龙庭卫结成的防御线被府兵突破的死后,忽然从渡口方向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踏地之声,厮杀的双方立刻停了下来,往远处看去的时候却见数不清的骑兵洪流一般顺着河岸杀了过来。
“投降不杀!”
气势汹汹的骑兵将府兵和龙庭卫的人马都围了起来,然后军阵分开一道缝隙,一个身穿黑色长袍,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缓缓上前。
当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青鸢和凰鸾立刻变得绝望起来。
李闲扫了一眼被围着的官军,低声对身边的雄阔海说了几句话。雄阔海点头,催马上前大声道:“我家将军有令,降则活命,抵抗,杀无赦!”
跟随李闲一同而来的裴仁基催马上前,劝说府兵投降。他们已经和宫廷禁卫杀了一阵造反已经成了事实,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几个校尉商议了一下,索带着不足两千人的队伍降了。而数百名龙庭卫的人则聚集在青鸢和凰鸾身边,仇视的看着燕云寨的骑兵。
“带那两个女子过来。”
李闲伸手指了指青鸢和凰鸾,然后淡然道:“其他龙庭卫的人,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