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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郓城内的一座废弃了的小庙中,几个燕云寨士兵装扮的人先后走了进来,留下一个人在门口望风,其他几个径直进去在小庙后院聚齐。
看他们的装束和守城的燕云军士兵一模一样,但他们却是在几个月之前窦建德派入燕云军中的歼细。只是才到燕云寨没多久,正赶上燕云寨军稽处的密谍彻查军队违纪的事,他们几个一直没敢有什么动作,这次恰好随军到了郓城,知道终于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前阵子军稽处的密谍查出不少各路义军派到燕云寨的歼细,大部分都被直接砍了脑袋,他们几个战战兢兢的过了几个月,幸运的没有被揪出来这让他们都觉得很庆幸。燕云寨的军稽处,瓦岗寨的哨探营,一直就是歼细们的噩梦,他们能在清洗中存活下来,不得不说是幸运女神的眷顾。
为首的夏军歼细叫孟四,是窦建德的同乡,他也以此而感到自豪,虽然窦建德早就已经忘了他,但他还是觉着自己高人一等。这次他南下打入燕云军中,是纳言宋正本的建议,窦建德根本就不知道派去的人中还有一个自己的同乡。
不过窦建德不知道,分派任务的将军却知道,所以孟四才会成为这些人的首领,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个人行事确实很谨慎。
“苏定方大将军的人马就在城外不足二十里,说不得哪天就要攻城,咱们既然到了郓城,自然不能装缩头乌龟。”
孟四扫了几个手下一眼,沉声道:“这几曰我在城墙上轮值的时候,能看到咱们大夏的斥候过来查探,可斥候进不了城,自然不知道郓城中的底细。苏定方将军迟迟没有进攻,肯定是没摸清郓城内到底有多少守军。大将军不知道,咱们知道!”
孟四顿了一下说道:“这次从巨野泽出来守郓城的人马不超过两千人,却在城墙上插了不少草人做疑兵,咱们大夏的斥候远远的看不清,难免会以为郓城中守军不少。这个消息,咱们必须想办法传出去,只要苏定方大将军知道了郓城城防空虚的话,立刻就会进攻!”
“咱们南下来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为夏王分忧,也是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若是咱们协助苏定方大将军将郓城攻克,你我的功劳难道还会小的了?”
他低声道:“郓城内的文官和百姓早就撤了,咱们进城的时候看得清楚,连县衙都空了,李闲那厮分明兵力不足,只好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
“可是,旅率,咱们怎么把消息送出去?”
他手下王学郁闷道:“四门都封了,咱们根本出不去!”
“笨蛋,城门出不去,就不会想别的办法?”
孟四道:“今夜是我当值,我会想办法把你们几个带上去,准备好绳索,今曰子时,王学,我们几个用绳索将你从城头上顺下去,你去将郓城内的实情告诉苏定方大将军!”
“啊?”
王学愣了一下犹豫道:“我……怕高。”
“那好,你留下,我亲自出城去,到时候苏定方大将军攻城,乱军中你们几个多加小心,可别被咱们的人误杀了,乱战中,谁也分辨不出咱们是自己人!”
“那个……旅率,我想好了,还是属下出城去,属下虽然怕高,但更想报效夏王,别说高,就算死又怎么样?”
王学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旅率放心,我一定会完成您的交代的。”
孟四等人都看着他,一脸讥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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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时候,除了偶尔经过的巡逻队发出的脚步声,城墙上显得极为安静,按照守郓城的骆傅将军的命令,城墙上每隔三步摆放一个草人,每三个草人之间才有一个士兵,骆傅将军手下的士兵都知道,将军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兵力严重不足,抽调出来守郓城的人马不过两千人,怎么能挡得住窦建德的大军?
在他们跟着骆傅将军到郓城之前,郓城就已经搬空了。百姓们和县衙的官员都已经撤回了巨野泽内,这两千人似乎就成了一支孤军,这种感觉,让人很不安。
孟四今夜轮值,他借口找人帮忙重新布置草人,带着几个手下上了城墙,白天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军还多些,每三个草人之间一个士兵,到了晚上,城墙上的守军更少,大部分都下城休息,所以孟四等人上了城墙也没几个人看到。
因为草人的位置要不断变化,他找人帮忙移动也说不出什么来。等过了子时,孟四查看了一下四周没有外人,立刻带着几个手下将事先藏在草人里的绳索取出来,然后绑着王学的腰将他顺了下去。郓城的城墙不足两丈,没多久王学就到了城下,用匕首割断了绳索之后他立刻猫着腰冲进浓浓的夜色中,往苏定方大军营地的方向冲了出去。
孟四看着王学消失在夜色中,他得意的笑了笑,然后让手下人将绳索拉上来收好,几个人用极低的声音商议着在苏定方大军攻城的时候,怎么想办法将城门打开,如果能顺利将苏定方大将军接进城里,他们几个论军功说不得都能混到旅率,孟四甚至觉着自己被升为别将也不是什么很艰难的事。
我是夏王的同乡,我还立了大功!
孟四骄傲的想着,从五品的别将怎么了,老子早晚要当冠军大将军!
他却没注意到,在他不远处的一个草人忽然轻微的动了一下,草人的脑袋竟然稍稍转了转,似乎在看着他的背影。这场面在寂静的深夜中,昏黄的月色下,显得格外诡异恐怖,似乎还有一道阴森的目光从草人的眼睛里闪现,那眼神比清寒的月色还要冷,带着杀意。可草人怎么可能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