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叹了口气道:“算了,既然你回来了,他也回来了,说明你们心里都还念着朕。尤其是他,能回来就说明心里还存了孝道。朕也明白他为什么不进长安城,世民和建成之间的事他不好插手。而且他若是带兵进城,朕也是不许的。”
李慧宁看着茶杯低声道:“我回城之前安之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李渊问。
李慧宁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笑容有些发苦的说道:“他说他带了兵来,一旦真的有大凶险他会率军攻城。若是……若是局面还控制的住,他便会立刻带着水师回巨野泽去。”
李渊嗯了一声,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里的光彩却瞒不住人。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难得的是……趁着这个乱七八糟的时候他没动那个心思,很好,比世民好的多。”
听到他说这句话,李慧宁猛的抬起头说道:“世民有什么错?”
李渊脸色一变怒道:“意图逆弑篡位,无君无父,这不算错那你告诉朕什么算错!”
“是父皇您让世民变成这样的!”
李慧宁针锋相对的说了一句,她的视线直直的盯着李渊的眼睛,没有一丝惧意:“若不是父皇您逼着世民去和大哥争,难道会有今曰这局面?将他送到陇右老家的时候我觉得父皇您错了,现在看来您把他接回来更是错了,而用他来做大哥的垫脚石,大错特错!”
她倔强而骄傲的仰着下颌,等着着皇帝的雷霆之怒。
但是她却惊讶的发现,父亲并没有生气反而如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般憔悴。他靠在椅子上,每听李慧宁说一句,他脸上的痛苦之色便越发的浓郁一分。当李慧宁说出大错特错四个字之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消失不见。
“宁儿……你不懂权衡之道……”
“我只懂不能骨肉相残!”
她咬着牙继续说着能刺进李渊心口的话,同时也刺痛了她自己的心。
“其实……朕一直想着让你们兄妹几个和气着,相亲相爱着,若朕不坐上那龙椅,若李家没有化家为国,若咱们避世回到陇右老宅去,朕之所想所求只怕也不难实现。”
李渊缓缓坐直了身子,语气陡然一变眼神也随即变得凛然起来:“但朕既然坐上了那龙椅,就不能只考虑家,而要为整个天下考虑。你说世民是朕逼反了的,但你想过没有若是朕不逼他,难道他便甘心只做个秦王?!怪只怪朕成了拥有天下之人,而他们是朕的儿子!”
李渊站起来,挺直了腰身道:“只有一个人能继承朕的天下,剩下的若不能恭从便抹去好了。朕是父亲,但朕更是一个皇帝!杨家的江山两世而亡,朕的大唐要千秋万代!”
……
……
长安城偏西北七十里,渭水分叉口,近千条战船依次停靠在岸边,当初大隋兴建大兴城的时候,引渭水进城特意开凿了一条大渠,船只顺着这条大渠向南顺六而下,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到大兴城。
但是很显然,李闲的舰队似乎没有进城的打算。
除了锐金营和李闲的亲卫营兵马下船驻扎之外,其他包括水师在内的两万余人竟是没有下船。
站在一座高坡上,李闲极力远眺却依然看不到那座大城。
“没什么意思。”
看不到长安城,他有些兴趣索然。
叶怀袖和张小狄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似乎对李闲这么快调整过来自己的心态都有些吃惊。
张小狄顺着李闲的视线往南看了看,好奇问道:“安之哥哥你在看什么?”
李闲揉了揉张小狄的头发笑道:“不都说哪里死的人太多就有血光冲天么?可看了这许久什么都没有,所以没意思……晚上再来看。”
叶怀袖微笑道:“白天都看不到,晚上看什么?”
李闲极认真的说道:“你难道没听人说过,但凡大人物死了之后天空都有星辰坠落,其大如斗,坠向何处何处之类的。”
“安之哥哥你不是说那是骗人的,其实那是流星吗?”
“对啊”
李闲笑着说道:“今晚一起看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