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贤妃见她这幅模样,以为她是诚心认错的,也决计不再追究她不回长平宫的事了,只道:“你洛阳老家的阿莲妹妹快要行及笄礼了,在信上嚷嚷着要见你,你们也有好些年没有见面了,回去跟她玩儿几天吧。”
盛玉儿听罢,擦了擦眼泪,起身道:“那母妃你呢?”
谢贤妃:“陛下病重,每天都得换着人去照顾,我怎么能这时候出宫?”
说着又嫌弃地瞪了她一眼:“都这么大的人了,出宫探个亲戚还要我守着你不成?”
盛玉儿埋下头,抽抽搭搭地不说话了。
可她记得自己跟这个年纪相仿的阿莲并没有多少交集,对方虽是她舅舅的女儿,但二人一个在洛阳,一个在汴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她行及笄礼,为什么非要让她去呢?
出宫……
盛玉儿想到今日盛泽宁一反平常的态度,心里忽然隐约抓到了一丝头绪,忙问道:“那您是怎么知道我在三哥哥这里的?”
这事不提还好,本来谢贤妃都要翻篇了,这会儿她又自己提起来。
谢贤妃顿时气得瞪了她一眼,本想上手拧盛玉儿的耳朵,看她那红眼圈又忍住了,骂道:“还不嫌丢人,当然是你三哥派人来请我的,我这张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话罢,谢贤妃真是连个正眼也不想给她。
盛玉儿听罢却怔愣良久,神情怅惘。
————
福城郊外。
这两个九真国的孩子一个拉一个推,把盛思甜带到了远离城区的树林,在此处城楼的火势不可观望,但那漫天的浓烟足以说明一切。
树林中有一个破败的土地庙,香火惨淡,屋顶有个窟窿,连神坛上的土地公神像也不知所踪。
大毛和小毛轻车熟路地找到此处,看样子以前经常来,小毛进去大概清理了一下蜘蛛网,又抱了堆干草铺在柱子下面。
大毛静静地等他铺完,随后把盛思甜拉进去,绳子绑到柱子上,最后打了个稀奇古怪的死结。
盛思甜坐在干草堆上,双手被绑在身前,手腕已经开始发麻。
她见大毛和小毛都坐在对面,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似乎对她并没有敌意,不由疑窦丛生。
她古怪地看了二人半天,问道:“你们该不会是想利用我去威胁沈青行吧?”
也不知大毛和小毛到底有没有听懂,反正这两人只是看着她,也不开口。
盛思甜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深知此时急也没用了,索性盘起腿,道:“这样,我问你们的问题,你们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是就点头,不是或者不知道就摇头,行吗?”
小毛迟钝地看了看大毛,两人似乎考虑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盛思甜看到他们总算做出了回应,轻舒了一口气。
她歪下头想了想,问道:“刚刚外城的火,是不是你们九真国的人放的?”
大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第一个回答,就让盛思甜追悔莫及。
——她就不该管这两个小畜生的死活。
盛思甜憋着怒火,又问:“你们放火的目的,是不是想攻占福城?”
小毛点了点头,大毛却摇了摇头。
盛思甜困惑道:“什么意思?”
小毛没吱声,大毛却从怀里拿出一个干瘪的钱袋,那钱袋盛思甜有印象,正是来福城那天沈青行扔给他们的。
钱袋里面没钱,可能是被他们花完了,也可能是被别人抢了,他们又跑去把袋子捡回来的。
盛思甜看着大毛手里的钱袋,道:“你们一个点头,一个摇头,那说明我说对了一半。攻占福城是你们的目的之一,你们另一个目的……是沈青行?”
大毛似乎犹豫了一下,指着一个方向,点了点头。
盛思甜跟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见庙外密集的树林。她这些天没出过门,根本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位置。
她又问道:“你们把我抓起来,是不是想拿我去威胁沈将军?”
这句问题有些复杂,大毛和小毛一时听不太懂“威胁”的意思,没有迅速做出回应。
盛思甜得不到回答,便以为是默认,有些急躁地说:“那我看你们是打错算盘了。沈青行那种人,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死活,就算现在你们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他也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砰——!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巨响,只见土地庙一整扇破洞大门轰然倒下,砸起漫天的灰尘。
盛思甜吓得原地一缩,呛了满嘴的灰,她憋着气再睁开眼时,只见沈青行提着寒冰似的苗刀立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她:
“看来你倒是很了解我。”
盛思甜愣了半晌,连嘴里吃的灰都忘了吐出去。
大毛和小毛反应迅速,早在沈青行踹门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从旁边的窗户上窜了出去。但随行的黑袍军早已经将土地庙围住,毫不费力就抓住了这两个小鬼。
盛思甜愣愣地看着沈青行朝自己走过来,他手中的刀尖在她手上的绳子上微微一划,绳子便断开了。
盛思甜急忙扶着柱子站起身,对他道:“流民里面混进了……”
“九真国的人。”沈青行盯着她的脸,淡淡应话。